今天下班还算准时,凌晨五点(夜班)就下班了,这要是搁在平时,至少得加班一个钟头左右,我出门便四处张望,不远处一辆摩拜成功吸引了我的视线,不如说是我搜寻的结果。
凌晨的路上虽不热,但是工作了一夜,汗水早已浸遍了我的身体,虽然干了,但与这咸咸的微风一接触,也能感到皮肤一层黏糊糊的状态,很是不舒服。
到了小区门口,习惯性的从左边口袋摸出一块纸币,交给门口值班的警卫大爷换取通过。我穿梭在一层层建筑当中,真的是夜深人静了。忽然,一种味道经过鼻子进入我的大脑,哇,真香,饥肠辘辘的我为之一惊,誓要找出这香味之来源。这时候,我敏锐的鼻子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左嗅嗅,右闻闻,东看看,西瞧瞧。跟随着飘香,我来到路的尽头,出现了两条路,我就站在一个T字路口的交接处,左右为难,用力的嗅了两下,试探性的往左边走去,走了十多步,味道却是愈来愈淡,咦,不对,我赶紧转身往后走,径直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一丝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映了出来,射在窗外的花台上,本来翠绿的小草,由于这灯光的爱抚,似是穿上了一件金黄的衣裳,微微的摇曳着身姿,挺直了腰杆,像是在向周边没有享此殊荣的同伴炫耀自己的新装似的,神气的很。我目光沿灯光平行望去,屋子里,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碎花衣裳的女人正忙活着(由于灶台的原因,只能看见上半身的穿着),男人站在灶台前,左手端锅,右手握着锅铲,不断地在锅中捣鼓,这就对了,味道就是打这儿出来的,我如释重负,享受着满足好奇心后的自豪感。
我在考虑一个问题,他们是在干什么呢?做早餐显然不太现实,这太早了况且早餐不用耗费这么大的工程,于是我打算多观察一会儿,接着便坐在对面的花台上,目光所及,一览无余,真是一个观察的好角度。男人依然站在灶台前,时而两手交错,时而颠簸两下手中的铁锅,女人则负责在一旁协助,切会儿材料,递一个碗啥的,俨然一副贤内助的形象。
“把豆瓣儿跟我递过来。”男人开口道。
女人找了半天,翻箱倒柜:“没看斗呢?你知道放在哪儿了不?”
“就在柜子的高头(上面的意思)。”男人答道,“看斗没得?”又问。
"看斗了,看斗了。”边说边递了过去。
隔了一会,男人又问道。“海椒(辣椒)切好没得?”
"还有点没切完,等哈哈儿呢(等一下)。”
“算了,剩斗的不切了,跟我拿过来。”
说完,女人就端着菜板过去,男人接过菜板,用锅铲把辣椒全部赶进了锅里。
这时候,一阵婴儿的哭啼声从里屋传来,只见女人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扳开水龙头迅速的冲了两下手,便冲到里屋去,边走还边在围裙上擦手上的水渍,瞬间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一会儿,我右对面便亮起了金黄的灯光,但由于窗帘的遮挡,看起来很微弱。想必,是他们的孩子醒了吧,哭啼声不一会儿就停了,我想,孩子该是被饿醒了,母亲现在正是在给孩子喂奶呢。失去助手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操作着,这时节早就开始燥热了,他偶尔用围裙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偶尔又是头左一偏,右一偏,左右手臂随着一抬,把汗珠浸在两根光膀子上。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我的父亲,那个曾经让我童年感受不到父爱的男人,那个后来在寒风中抽烟,炎日下擦汗的男人,那个我极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男人,那个一直护着我我却不需要他护着的男人,那些年对他的误解,后来得已改变一些,但有些回忆已变成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扎实了根,但在这一瞬间,却迎刃而解,我逐渐理解了父亲。他只是给了我他给得起的东西,当然可能我不太喜欢或者根本就没发现,还时常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没得到过父爱心里却真正的一点也不难过,相反还很得意的觉得自己很特别以彰显与众不同,那时候就一心想着标新立异,觉得特牛逼。这一刻我自惭形秽,思绪还在翻滚着,身体却是寒意袭来,打了个冷战,瞬间全身麻痹,泪腺决堤。我急忙站起身,往后跑。
回来的路上,终究还是忍住了,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哭了,毕竟长这么大了,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回头望向那微弱灯光的一角,爱的光芒照亮整个屋子。我就这样走着,走着,饥饿又温暖。
我猜想,他们该是每天一大早就准备食材,天亮了就出去卖熟食或者冷吃系列的自由工作者吧。不管我猜的对错与否已不重要,我看到了一个儿子,一个老公,一个父亲,他对家庭的态度及担当,对平凡生活的理解与接受。爱是琐碎的家常便饭,也是饱满的精神食粮。
市井生活中的人们,特别是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即使再苦再累也坚持着,隐忍着。他们也累,但是比起孩子能上好点的学校,能让父母安享晚年,不致于老无所依,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通通都给你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抱怨自己的身世低微呢?试着理解你的亲人,你看到他们给你的可能不是很好的,但你没看到他们留给自己的永远都是最差的。别让他们的无私奉献,换来的永远是冷言冷语,去接受他们对你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