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夜已深沉。
耳边是表哥匀称的呼吸声,窗外没有月光,夜色并不稠密,整个世界像是笼罩在灰薄的雾气里,灯火寂灭,车流渐稀。
在这样一个幽暗深邃的夜里,你会思念谁呢?反正我在想黄焖鸡、海底捞、铁板鱿鱼…………才怪
我在想,6年前的夏天,我也睡在这张床上,但那些蝉鸣聒噪的夏夜实在太热,令人辗转难眠,我就索性起床冲个凉,打开了那台老式的“大头机”电脑,玩起了前几天下载的单机游戏——孤胆枪手。
然后我就一路突突突突,武器从手枪到机枪再到喷火器,狭长的房间里会涌出很多怪物,需要在控制人物不断前进的同时不断向四周扫射,花了几个小时通关,最后心满意足地倒床上呼呼大睡。
为什么会记起这些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那个游戏画面色调是黑夜,也许是那个枪手前行的身影孤独而坚定……
拨动记忆的琴弦,脑海浮出更加久远的片段:
还记得那时小,每到三四月的时候,山坡上就会结满小红果,那是一种像桑葚的红色酱果,吃起来很甜,长在刺丛里,家乡人就叫它刺泡,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
与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时,常有一个较大的孩子提起,我知道哪里有“刺泡树”,我们一起去摘刺泡吃吧。这时我们都会欣然同意,欢呼雀跃地跟随他去摘刺泡。
田梗小路长满杂草,我总担心会有蛇窜出来咬我,后来不知拐了几个弯,远远的看到前面有红红的刺泡,孩子们一拥而上。
我年龄最小,等我来到刺泡树前,那些近处的、鲜红的、饱满的果实都被他们抢光了,正在我木然欲泣之时,有一簇红色的火苗印入眼帘,原来在刺丛深处,结着一粒羞涩的果子,那是留给我的吗?
我伸手去摘,途中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慌乱缩手又被扎了一下,最要命的是被我这么一拨弄,那颗红红的刺泡竟然掉了下去,咕溜一下落进了刺丛深处……
最后我只好摘几个干涩、发黄的刺泡,拿起一颗,丢进嘴里,看着别人手里红红的一坨,想象着它是怎样一种甜味。
到了傍晚,我焉焉的回到家里,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晚霞,吧唧吧唧嘴,还有刺泡的余味。
这时爷爷从外面回来了,穿着黑色大衣,脸上的皱纹里藏满了喜悦,我远远的喊了声爷爷,他应和着加快了脚步。
走到我身边时,爷爷从口袋掏出一把东西,那东西似乎很多,他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我一看,那红莹莹、亮晶晶的,不就是刺泡吗!
我惊呼一声,便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来,夕阳下爷爷笑得很慈祥。
那时的我眼里只有那一颗颗饱满的刺泡,哪能想到爷爷为了摘刺泡予我时,被刺痛了多少次呢,他们总是不声不响、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