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功夫,我才有空打量程石安的家:不像普通人家那样雪白的墙,他家的墙上有花,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墙壁可以不是白色的和用报纸糊的,这种花鼓鼓的,很有立体感,我走过去,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软软的,忍不住凑过鼻子去闻……
“那是墙纸,没有香味的!”程石安不知什么时候倒水回来,见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我带你看看我家,我家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呢。”
程石安放下杯子,指着家里各种家电开始炫耀,现在想想,那些话里,充满了讽刺,可惜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听出来,恐怕就是听出来了,也会当听不出来吧,毕竟,那个时候,我是那么深深爱着他呢……
我看了他家贴着壁纸的客厅,看了他家放有微波炉的厨房,还有摆着许多我没见过的水果的大冰箱,最后,我见到了他洁净的卧室。
他卧室的墙是蓝色的,没有贴壁纸,大大的床坐在上面软乎乎的,跟沙发一样有弹性,程石安说那叫席梦思,睡在上面可舒服了。
我很羡慕程石安,他有自己的书桌,旁边的书架上还放着许多的学习资料和我只听过名字却没看过的书,难怪他一直都能考第一名,毕竟他这么用功呢。
我走过去,手指在那些书名上轻轻划过,我不敢用力的,生怕弄坏了它们。
“你想看这些书?”程石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离我很近很近,近到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吸引发的气流,在我脖颈间穿梭。
我吓了一跳,全身僵硬地呆在那里,那一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像潮涌般冲进我的脑子里,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姜花,你在哆嗦,害怕吗?还是……冷?”程安石突然放轻语调,可是这句轻飘飘的问话,在我耳边却如同炸雷,我哆嗦得更厉害了。一种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我,要赶快离程石安远一点,越远越好。
我回身,程石安近在咫尺。
他的睫毛这么长,他的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如果在一个月以前,或许我还不会明白这种光代表了什么,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了,程石安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和野狼二狗他们一样的欲望——这样的程石安远不是我曾经爱着的那个程石安!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可是身子却抵在了书架上,冰冷得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我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我的后退并没有让程石安停止他的举动,他反而更向前了一步,将我堵在了他和书架之间,我俩近的连呼吸都缠绕了。这种距离在一个月以前,或许会让我脸红心跳双腿发软,可是现在,只会让我觉得恐惧和恶心。
程石安身上依然有着我以前感觉很好闻的味道,但这么近的距离,那么强烈的浓度只会让我胃中一片翻腾。情急之下,我慌乱地举起双手,横在我们之间,勉强拉开一丝丝距离。
我的举动,让程石安轻笑出声:“李姜花,你这是在怕我吗?为什么呢?以前在学校里,你不是最喜欢和我在一起吗?现在,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程石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像炸雷一样把我炸得人仰马翻——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不,这个男孩子太可怕了!他才17岁啊!
程石安现在的脸上带着微笑——可那微笑仅仅存在于嘴角和脸颊,没有延伸到眼睛,那是一种和在学校里完全两样的表情,不是作为好学生的恭谦,也不是作为班干部的认真负责,而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可又不单单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的眼睛里带着欲望,又带着不屑和冷漠,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表情了,我心里突然感觉,这种表情他似乎做过无数次,已经轻车熟路了。
起初我只单纯的认为他是不屑我对他的爱,毕竟他已经拒绝过太多了,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可是我还是错了,我实在是太看轻这个男孩子的手段了。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程石安俯下身,几乎和我脸对脸地轻声呢喃:“李姜花,为什么你就偏偏这么与众不同呢?在学校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以为在学校的时候,你也会像那群花痴一样,忍不住跟我表白的,可是我居然料错了。虽然我每次都能感受到,你看我眼光和看别的同学的眼光不一样,但你从来不表达出来,即使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因为你真的不错,才对你另眼相看的吧!
呵呵,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不论是玩具,还是其他的什么,即使是人,也一样。学校里那群花痴们,哪一个不是我随便勾勾就到手了的,可为什么偏偏就只有你,就只有你还能忍得住?”
程石安说到这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眯着眼从我的额头打量到下巴,再慢慢向上,直到对上我恐惧的双眼。
“你在害怕吗,李姜花?”程石安闭嘴闷笑,胸膛的震动让我和他的接触更深,也更让我感觉恶心。我皱着眉,强压下喉头想喷涌而出的感觉,紧咬着牙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真的就吐了出来。
“有什么好怕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是?我在给你机会啊,李-姜-花……”程石安一个字一个字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又轻又细:“你得感谢我,你这么肮脏的身体,我都不嫌弃你,你说,对吗?”
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还对程石安有一丝幻想的话,那现在,我对他只剩下恐惧了。我的事情他知道?我狠抽一口冷气,呛得自己咳嗽成球。
程石安看着我涨红着脸,弓成虾状,稍稍地往后退了退,但是还将我禁锢在他双臂的范围内。
等我咳嗽稍稍好些,他又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这个月,根本就没有嫁人,你那个好赌成性的妈把你输给了那群流氓,直到前几天他们被抓,你才被救出来。而且,你还怀了那群流氓的杂种,你现在这样,是因为你流产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儿就死了,我说得没错吧!李-姜-花!”
他居然都知道了!
随着程石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我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连咳嗽也不敢咳嗽了,我贴着冰冷的书架,使劲向后退,如果可以,我都想把自己塞进书架后面的墙里,再也不要面对程石安,他太可怕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