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医院看我姨,这次住院只是半年前手术术后情况的复查,做了造影检查,恢复情况挺好,一切都很顺,按说我姨应该没什么好担心,可今天在医生面前表现得非常软弱,说起自己的病情总有想哭的感觉。
她平日是一个乐观活泼、非常外向的人,可一旦生病就判若两人,看来再乐观的人进入医院的环境都难免压抑,面对疾病难免害怕,面对医生难免脆弱。
床头挂着吊瓶,桌上摆着测量体征数据的仪器,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梦乡。看着已经七十多岁的她,我非常直面地感觉到她那衰老的气息和无力的情绪,心中感觉有些心酸,不只为她,也为自己。
衰老不可避免,也许我老了也和她一样,躺在病床上等着医生评判,等着子女们伺候,空有心力却无能为力。而且我很可能还不如她,一旦我卧病在床,实际上没人可以依靠。孩子还小,指望不上,以前觉得父母可以依靠,可这些年发现父母的心智成熟程度也就那样,甚至已经可以列入和孩子同等级别,都需要被我照顾。回看四十年茫茫人生路,竟没什么人可以真正依靠。
从记事起一直到三十多岁,我很少生病,很少体会到这种无助。这两年更是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清醒独立地生活。以前的我被动地不依靠任何人,现在的我主动地不依靠任何人,甚至觉得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生活是一种舒服自由的状态,可这种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以前不想去医院,讨厌生病,除了身体难受的原因,大概最重要的是因为不想失去控制,将身体健康交给医院、医生来决定。可世事总无常,总得面临这样的时刻,逃避无用。能清醒自在地掌控生活固然很好,当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除了接受,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年纪越大,似乎越能接受更多,人生就是一场场的体验,什么样日子都可能经历。无常总会发生,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太沉湎于过去,不太焦虑于未来,好好活在当下。
之前有个说法,我觉得挺不错。当我们感觉幸福感低的时候,就去医院看看那些和病痛做斗争的人们,多看看那些人间疾苦,对比之下,自然感觉自身的生活已经幸福感十足,实在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