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夜:无尽喜悦

第五章 第二夜:无尽喜悦


 “你所有的欲望,不论是对事对人,还是对权力的追求,其实都体现了一种想要包容万物于一体的渴望,一种无边无垠的内在本性一直在那里召唤着你。”

——萨古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在回味小岛上的那一席谈话,心绪依旧处于莫名的兴奋之中,期待着下一次的谈话。但是萨古鲁就像他之前说的,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独自待着。除了我们留在他房间里的水果和饮用水之外,他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我和里拉决定到附近的白特沙山(White side Mountain)去爬山。

白特沙山属于阿巴拉契亚(Appalachian)山脉。阿巴拉契亚山脉形成于9.5亿年之前,在史前时代,它的最高海拔超过了6096米。该山脉由于幅员辽阔,延长了其受侵蚀的周期,但是今天它的最高峰海拔还是降低了不少。白特沙山据说是地球上最古老的高山之一。现在它海拔1500多米,算是阿巴拉契亚山脉南端比较高的山峰之一。

在我们开始动身爬山之际,我想到了萨古鲁对于山脉的喜爱以及他与它们之间特殊的深厚情感。他在白天做的事情一定极为重要,否则他不会错过这样灿烂的爬山好天气。不过,他在上周末跟我们一起离开北卡罗莱纳的时候说过,他至少会跟我们一起爬一次山,这让我感到很高兴。

背上水和点心,我们毫无顾虑地出发了。走在南部丘陵早上灿烂的阳光中,我们感到浑身轻松。头上的天空碧蓝,从高空到靠近地面的巨大空间里,到处都有蓬松的白云漂浮着,有的云朵是那么低,仿佛垂手可摘。不久,我们就沿着一条盘旋而上的小路,进入了一条在树林中开辟出来的林荫道,路边一些年幼的树木争先恐后地将枝干向着阳光探出头去。树林下面长满了珍稀植物,在绿色苔藓、蕨类植物以及杜鹃花中间,到处可以看到盛开着的野山花。

更远处,一眼望去都是巨大的橡树、云杉和铁杉。它们巨大的枝干给山路搭出了巨大的天棚,也形成了一个个高大宽阔的庇荫处。我们走在从岩壁上开凿出来的栈道上,道旁有些岩石因为一些山溪流经其间,都浸湿了。这些溪流一路往下,最终融汇进了库拉萨加河。经过层层跋涉,我们最后到达了顶峰,视野一下开阔了很多,我们可以看到被如烟般朦胧的森林覆盖的白特沙山全貌。这个地方有40%是受保护的原始森林,在不同的海拔高度到处是喷泻而出的瀑布,它们在阳光下闪动着迷人的光辉。

正是这些美不胜收的景致才让我决定在这片高原地带买下一处住宅,这是我所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了。我打算让萨古鲁至少到这个地方做一次登山游。

我和里拉在山间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两个人坐下来开始聊天。我对萨古鲁高级课程班发生的很多事情非常好奇,也想对里拉有更多了解——她怎么会来到艾萨基金会做事的,以及自从她遇到萨古鲁之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跟多数人不同,里拉从不轻易谈论自己。她只是告诉我她来到萨古鲁身边已近16年,她之所以来到萨古鲁这里,是因为她想要从一切限制中获得彻底解脱和自由。但我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关于参加萨古鲁课程的人们所经历的种种深刻的身心转化。里拉认为,一个人在萨古鲁带领下发生的转化,其快慢程度取决于他的心态是否足够开放,以及他的意愿是否强烈。我们私下决定,要在今晚跟萨古鲁讨论这些话题。

我们在下午的后半段时间里回到了小屋。夜晚降临时,我和里拉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两个人说说笑笑,享受着准备晚餐的温馨时光。我负责做色拉,里拉则负责烹饪,她做了一席南印度风味的美餐,有咖喱土豆泥、扁豆蔬菜、花椰泡菜、鲜辣卷心菜,还有米饭和八宝饭。

我们布置好餐桌,端上美餐,然后等着萨古鲁过来一起用餐。大约22点20分的时候,他走下楼梯,坐到了我们的中间。他的出现带来了一种赏心悦目的宁静,每一次出现,强烈的能量场都会令我的身心受到很大触动。

晚餐结束,我很快将餐具洗刷干净,然后就像一个部队指挥一样,将我的两个“部下”赶到了寒夜之中。这里是雨林地带,天气跟热带地区一样多变。白天万里晴空,阳光灿烂,到了晚上,湖面上却升起了一层浓雾,头顶上的云层也遮住了月亮和星辰。循着船只探照灯的微弱光线,加上一个我在小屋里拿出来的大电筒,凭着萨古鲁的记忆,我们在湖面上费力地搜寻着开往小岛的路途。

萨古鲁一点也不受浓雾的影响,依然全速驾驶着船只。这一次,萨古鲁对速度的狂热让我既担心又放心。担心的是湖面上的能见度很低,放心的是萨古鲁的驾驶技能。不过,快速前进的好处是可以让我们很快到达目的地,尽快开始今夜的谈话。

我们将船检在小岛上,我和里拉帮萨古鲁采集了一些树枝,他则把火堆引燃,然后我们将地毯、电筒、薯片、果酱从船上拿了下来。当我们安置妥当的时候,萨古鲁已经将篝火燃烧得很旺,火苗“嗞嗞”地蹿进漆黑的夜空。他面对火堆,盘腿而坐。看着这个情景,我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又来到了此地,仿佛从未曾离开过,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听着猫头鹰的叫声以及水面拍击船舷的声音,坐在一个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的人身边,这让我产生一种感觉,似乎他存在的印记将永远留驻在地球上这个小小的角落。跟他在一起是多么美好啊!

我们在沉思默想中坐了片刻,我想到了昨晚关于三摩地的谈话。事实上,我一直都在想三摩地的事情。我知道它是指一种喜悦和祝福的状态,但是我也知道它的涵义远远超出了这个短短的定义所能涵盖的。我并不明白三摩地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更确切地说,我想知道一个人怎样才能达成三摩地的境界。三摩地这个词似乎可以用于描述存在的许多不同的状态。我在萨古鲁的高级课程班上看到的那些人有没有体验到三摩地呢?它是否会带领我们走向开悟呢?它是开悟的一个滋味,还是开悟本身?它是与灵性的短暂结合,还是永久结合?他说的是否就是“天国就在你心中”的这种境界呢?

“萨古鲁,”我说道,“你可以跟我们再讲讲三摩地吗?我对三摩地还有很多问题。除了读到一些相关的书籍,我还看到在印度的一个墓碑上写着‘三摩地’这个词,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人死了才能进入三摩地的状态吗?”我半开玩笑地这样问,因为我知道大家都说萨古鲁始终处于三摩地的境界。

萨古鲁大声笑了起来。他是一个机警聪明而又喜欢说笑的人。“大多数人只能在死亡的时候经历到平安和超越他说你也知道,在美国,你们会在葬礼上说‘安息吧’,但是这个人可能一生都跟不安和骚动相伴。你听说过那个故事吗?说一个妇女给她丈夫制作了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安息吧,直到我们再次相逢。’”他笑呵呵地问我们,“不幸的是,大多数人只能在死亡之后才能得到安息。

“三摩地意味着一个人已经进入了超越了身体和头脑限制的状态,而这必须在活着的时候达成,不是在死亡中达成。所以,对这些处于三摩地境界的人而言,没有死亡这回事。死亡属于身体,而他们已经超越了身体的限制。

“你的身体不过是你累积而成的事物。它是你通过食物汲取能量的一块泥土而已。这个身体不过是这样一块活蹦乱跳的泥土而已,”他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这个地球借给你一个身体。在你我之前,无数曾经活在这个地球上的人都变成了土层,所以你也会这样。这个地球会从你那里回收它借给你的每一个原子,虽然它不会计较你付不付利息。”说着,他向我们眨了眨眼。

“如果一个人持续地在体验的程度上意识到身体和头脑只不过是他收集和积累起来的东西,那么,这个就是三摩地。你是在你的身体里面,但是你并不是身体。这意味着你完全从痛苦中解脱了,因为不管什么样的痛苦,它们不是通过你的身体,就是通过你的头脑才来到你身上的。一旦你的觉知力足够敏锐,能够在身体和头脑这两样累积物与真正的你之间创造一个空隙,结束了一切的痛苦。

“愚痴的源头在于你对你称之为的身体和头脑这两个累积物的认同和执著。你原本清晰的视野被你的认同和人格所蒙蔽。正是这个认同划分出了你我之间的界线。所有的不和谐、冲突和痛苦都根源于此。当你将所有这些界线清除之后,就进入了三摩地的境界,这样,你的视野就超越了障碍之墙。

“三摩地是通向开悟的一个中转站,但是它本身并不是开悟。待在这样的境界中,无疑加强了你对自己无边无际本性的认知,因为你对‘什么是真正的你,而什么不是’看得很清楚。然而,一个人可以在达成并享受这样的境界的情况下,依然无法领悟到存在的本质,或者从生命的强迫性一面获得解脱和自由。”

“我在想,在艾萨瑜伽课程班上,我看到一些人坐在那里,泪流满面,几个小时地处于狂喜的状态,这些人是不是处于三摩地的境界呢?”我问道。

“是的,你在高级课程班上所见证到的确实是各种程度的三摩地境界。三摩地是一种祥和的状态,其中一个人的智能已经超越了通常用于区分辨别的功能。一旦具备这样的智能,那个什么是你和什么不是你之间的边界就崩塌了。

“一个上师的意义和目的就在于,他能解除你的限制。在我身边,你会对自己身体和心理上的需要失去兴趣,因为我的能量状态可以将你从中提升出来,或者在你与你的身体和头脑之间制造距离。任何我所做和所说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一旦你允许我的能量渗透到你的内在,你就会处于三摩地的境界。你在这样的境界中走得多深,则取决于你允许自己走得多深。我所有的谈话就是要诱导你允许我进入到你与你的身体和头脑之间。

“很多人在我走进他们的空间的那一刻就进入了狂喜的状态,即便他们闭着眼睛,甚至在他们没有意识到我的出现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我曾经亲眼目睹过这种现象。我的很多朋友曾经陶醉在这样的狂喜中,以至于后来他们不得不被像小孩一样地看护起来,或者像酒醉一样需要别人的辅助才行。但是这样一种狂喜的陶醉状态令我产生了一种想要去亲身体验的渴望。这样的情况之所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不是因为我心态平衡或者稳定,而是因为我内心的不安全感和对失去控制的恐惧。这一点对我来说,是很难认识到也很难接受的。要我全然放弃自己,会令我很不舒服,而萨古鲁和在艾萨的其他人都能够放松地歌唱、舞蹈,尽情地享受每一个当下。萨古鲁跟我说得很清楚,我所认为的控制实际上是压抑。

“但是,一个人在已经达成并享受这样的境界的情况,却可能依然无法领悟到存在的本质,也不能获得完全的解脱。你或许通过12年静坐达成了三摩地,你可能跟开悟靠近了一点,但是也可能还是没有达成开悟。当你进入到另一个现实,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甚至几年时间,你对原有世界的执著就被打破了,知道原有的世界不是惟一的现实。长时间的静修就是为了完成这样的领悟。

“这样一种境界对瑜伽行者而言并不陌生。所有修道传统中的神秘家及圣贤都曾经历和描述过这样的境界。有形者必须臣服于无形者,才能达成与道的合一。”

“在艾萨瑜伽中,”萨古鲁说,“我们创造出一个强有力的能量场空间,让人们在其间很容易进入三摩地。这些三摩地充满着祝福和狂喜。当然,还有其他一些超越于它们的三摩地境界。

“一旦你从你认为的你那里解脱出来,就会尝到创造以及创造者的喜悦滋味。这样的喜悦为你超越身体,经历更深层次的领悟打下了基础。它也是真正的爱和慈悲的基础。

“一个一直为自己的痛苦而烦恼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真正的爱和慈悲。只有当你不再为自己操心,才能真正地去爱。”

“但是,萨古鲁,”我问道,“爱难道不是给予和接受吗?”

萨古鲁轻轻地摇了摇头:“爱既不是给予,也不是接受。给予和接受不过是你满足自身需要的一种安排和计划罢了。你有各种各样的需要,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社会方面的、财务方面的等等,满足这些需要是你生存的一个组成部分,但这不是爱。”

 “我跟你讲过那个公园美女的故事吗?”萨古鲁微笑着问我。他在分享讽刺故事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而他的故事中往往观点鲜明,寓意深刻。我向他示意说我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他就开始讲了起来。

“有一天下午,有一个叫夏克朗的人来到公园里,他看见一个美女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他就也在长凳上坐了下来。几分钟后,他向那个美女靠近了一点,那个美女就往外移开一点,他就再靠近一点。她越移开,他就越靠近。最后,美女将他推开了。他就双膝跪地说:‘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像爱你那样爱过任其他人。’

“你也知道,女人在爱情上有时候是盲目的。他们之间就这样擦出了火花。但是,到了傍晚19点45分的时候,他却对她说:‘我得回家了!’她说:‘什么?你要离开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夏克朗说:‘没错,但是我太太在家里等我呢!’”

萨古鲁笑了起来,我倒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有多好笑,他接着说:“如今‘我爱你’已经成了一个魔咒,就像‘芝麻开门’一样。你只要说出这三个字,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其实这里的‘我爱你’真正的意思是‘我想要满足自己的一些需要’。

“当然,每个人都有一些想得到满足的需要,这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看清这一点,你才有可能开发内心真正的爱。在爱这件事上,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保持诚实,不要自欺欺人。事实上,只有当你将别人的幸福作为你思想中最重要的事情看时,才会品尝到爱的滋味。否则的话,最多是在做一桩双赢的交易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你的需要得不到满足,所谓的爱也就消失不见了。

“爱可以使你的人格面具溶解,让你从自己的限制中挣脱出来。所以,爱可以成为超越之门。

“你前面问我是否存在神圣之爱,事实上,爱始终是神圣的。当你被爱打动时,你身在当下,心却进入了神圣之国。

“然而,如果你问上帝是否爱你——你知道很多人宣传上帝爱他们。这样的宣称让人觉得只有上帝才爱他们。他们让自己只配得到上帝的爱,因为没有人爱他们。让别人无法不爱你才是有意义的。如果处于只有上帝才爱你的境地,那不是很惨吗?不是吗?”他一边问一边大笑了起来。

“耶稣教我们‘爱你的邻居’,‘爱你的邻居,并不是说跟你隔壁的男人或者女人坠入爱河,‘邻居’的意思是当下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管他是谁。这样的爱才表明它是你的一种品质。爱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这样的爱就像鲜花散发的芬芳一样,自然而无私。道是一体的,你怎么可能爱这个人而恨另一个人呢?”

“那么说,爱是融入一体的一条道路?”我问道。

“有很多途径可以进入终极一体的境界,爱是其中一条途径。通过强烈的情感体验可以让你达成一体,通过敏锐的觉察力也可以达成。呼吸也可以,因为呼吸本身就是你跟存在的一种交融。有许许多多途径,通过瑜伽修行也是途径之一。一般而言,我们通常喜欢谈论爱的途径,因为这个途径比较轻松愉悦。但是,你也应该注意它的弊端,在爱的途径中,你可能会沉溺其中而无法深入。

“很多时候,人们会说爱就是上帝,他们满足于此,不想更进一步。他们只想待在那一点点愉悦之中。我希望你可以理解这一点。你寻找的不是性、爱或者抱负——虽然它们会让你体验到一些愉悦。总之,爱只是通向喜悦和祝福的通途而已。”

他偏着头看着我,双目炯炯地等着我的下一个问题。我注视着眼前的火苗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这么说,你所说的爱跟喜悦不是一回事?”

“希丽尔,请你仔细想想。你想要爱某个人,是因为爱带给你某种喜悦的感觉。但是,你无法一直处在这样的感觉里。有些时候,你处于喜悦之中,但是另一些时候,你还是处于焦虑和痛苦当中,有时你还会感到沮丧。所以,爱并非喜悦。爱或许会带给你一些喜悦的片刻;性或许会带给你喜悦的片刻;实现你的抱负或许会带给你喜悦的片刻,所有这些只不过是让你短暂地品尝到喜悦的工具而已,一旦你真正处于喜悦之中,所有这些以前你生活中的高峰体验,比如性、爱等等,都会变成幼稚可笑的孩子气的玩意了。我想让你像我一样处于全然的狂喜与陶醉之中。”

我想起了自己读到过的罗摩克利希纳(Rama Krishna Baramahamsa)说过的一段话:“喔,你这个孩子,当我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处于喜悦之峰的时候,你却在追逐女人和黄金。”我猜这段话跟萨古鲁说的是一个意思。

“如果你处于全然的喜悦中,还会追逐性和爱吗?答案是:你会顺其自然,做你想做的。这并不是说你没有能力去追逐性、爱或者抱负这些事情,你依然能做这些事情,只是你之前之所以追逐这些,是因为你不知道如何处于真正的喜悦之中。你想要喜悦,而喜悦就是你的本性,你却在外面追逐它,一直兜圈子。

“你所谓的性、爱、抱负或者贪婪,不过是生命渴望通过它们来追寻其自身。你所追求的就是想拥有更丰富的生活,你在生活中做的每一件事无不出于这个目的。这是生命想要全面地涵盖和完整地了解自己的渴望。

“无论是否意识到,你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变得更多一点,就会感到满足。一旦那个更多一点实现了,你还想要更多一点。你的渴望瞄准的其实并非是人、物,或者权力,你的渴望无边无际,你渴望的是本性的实现。

“你有没有发现,你内心深处并不喜欢受到限制?即使自我保存的本能迫使你不断地创造和维护着自己的界限,但是其实你并不喜欢界限。你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冲动,想要超越界限,去了解和拥有更丰富的生活。但是,怎样丰富的生活才会让你满足,停止追逐呢?”

 “无论何时,也不管我的生活多么精彩,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彻底满足,安下心来。”我答道。

“即使我让你成为整个地球的女王——别担心,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你难道不会到其他星球上去追逐吗?”

我发现里拉正歪着头打量着我,仿佛我就是一个地球女王一般,我不禁对她莞尔一笑。萨古鲁则继续他的话题说:“仔细想想,你的欲望真的只是为了金钱吗?还是为了扩张自己?或许你追求的是金钱、快感、财产、爱,这个或者那个,不管是什么,从根本上来说,你追求的是扩张。不论你做什么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你的欲望始终得不到满足,它总是在追寻下一个目标。

“假如你意识到欲望只是一种对扩张的追求,那么,你想要扩张到什么时候呢?你什么时候才会到头呢?你想要成为无限制的,欲望是你内在灵性的表达,但是,它寻找的却是无意识的表达形式。

“当你无所限制的本性陷入了你有限的身体中的时候,欲望就产生了。正是因为欲望,才会有灵性的追求,因为欲望想要变得无所限制。如果这个想要无所限制的欲望在追寻无意识的表达形式,我们就称之为世俗的物质主义生活;同样的欲望,如果它在追寻一个有意识的表达形式,那么,我们就称之为灵性的生活。但是,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前者是闭着眼睛追寻的欲望,后者是睁着眼睛追寻的欲望。你必须选择其中一个。所以,你愿意选择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行走?答案很明显。即便你睁着眼睛走路,还是会碰到陷阱和障碍,但是,如果闭着眼睛走路,你甚至连路都找不到。

“你在追寻无限的扩张,那就是一种有意识地追寻。如果你无意识地追寻,你的生命就被浪费掉了,就像你曾经做过的很多愚蠢的事情一样,对你不会有任何意义和帮助。

“有意识地寻求扩张并不会限制你做任何事情,注意,你做什么事情,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都跟灵性成长无关,你是否有意识地、有觉知地生活才是重要的。它跟你做什么事情无关,而跟你做事时处于什么样的意识层次有关。

"我祝愿你睁着眼睛过日子。”

这也是我对自己的祝愿。萨古鲁出现在我生活中,令我充满感恩之情。很难相信,在我认识他的这样短的一段时间内,我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正听着萨古鲁讲话,我注意到,随着树丛中一阵风吹过,树木一时都摇晃起来。抬头一看,只见乌云密布,看样子随时都可能下雨。

“当我说‘内在工程’的时候,”萨古鲁继续说,“我讲的是将你内在基本的喜悦释放出来,让它表现出来。它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你的身体、精神和能量还没有很好地协调起来。如果这三者能够充分协调起来,那么,内在的喜悦就会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一旦它渗透到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你就不再被性、爱和野心所充斥。你并没有丧失享受它们的能力,但是,你已经超越了这些。你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你已经跟道有了交流,这会让你处于一种丰盛而喜悦的境界。这样的丰盛和喜悦就是你企图通过金钱、权力、性、爱和上帝——不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一一想要寻求的。你所寻求的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体验提升到终极的可能性。”

萨古鲁讲完之后,大家都处在沉默中。我想,身处人类的巨大海洋中,我们都在不断地寻求着什么,奋斗着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跌倒,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想到这些,我渐渐开始明白,所有这些渴望和寻求都只是生命试图发现自己本性的无意识的表现。面前的火堆噼里啪啦地作响,那些木块就像我那些迷乱的思想一样,在火焰中燃烧殆尽。我知道我懂得很少。事实上,跟萨古鲁相处时间越长,我就越感到自己对生命中的重要事项了解太少。我发现,我们大多数人是怎样地执著于自己的思想、观念和情感,因为我们对生命的真相和真爱并不了解。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看作是一个真理的追寻者,但是,我连生命中最简单的事实都看不清。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我以自己错误而执著的理念来生活,对于生命的真相,还一知半解,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当我将萨古鲁对于生命与死亡如此深入的参悟与我自己对此的认识相对照时,我禁不住想问他,他是怎样获得这样清晰的参悟的。我想知道,他是怎样变成今天这样一个人的。所以,我请他讲讲他的故事,以及他是怎么开悟的。虽然我读过一些关于他的故事,但是,还是希望能直接听他讲自己的故事。

他讲起自己的故事就像它们昨天刚刚发生一样。我和很多人一样,对他超强的记忆能力印象深刻,他能轻松地记得几千个人的姓名以及他们的生活琐事。他以这样一句话开始了他的讲述其实我从来不曾是一个孩子。当我回头看时,我能清晰地记得在我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我甚至记得在我还是婴儿时发生的事情。我清楚记得那个房间的布置是怎样的,当时谁在房间里,他们说了些什么,以及他们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在我3~6个月大的时候,我母亲常常被我对听到、看到的讲话及事件的详细描述惊诧不已。当我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我就用我现在的思维方式来观察事物了。”萨古鲁说他小的时候人们叫他“加吉”,是他原名“加嘎迪许”的简称,许多年之后,他才使用我们现在熟知的名字。他说,他是一个沉默而快活的小孩。同时,他又非常独立。他不喜欢被娇生惯养,很早起就开始自己走路,那时,他的哥哥还只能被人抱在怀里呢。他看上去比他的年龄要老成和聪明多了,他的朋友和家里人有什么事常常去问他,甚至他的母亲也向他倾诉烦恼,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她会这样问:“天哪,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你还是一个孩子呢。”

事实上,作为慈爱细致的年轻妈妈,加吉的母亲常常对他的言行感到惊讶和困惑。有一次,在他11岁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他清楚地记得,他母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向他表达了对他的怜爱之情。他说,这种事情在那个时代很少发生,因为多数印度妈妈全身心为孩子操心,所以她们对孩子的爱是显而易见的,把她们的爱说出来却是很少见的。

当她向他述说的时候,他问了一个在他看来简单而合理的问题假如我出生在隔壁,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还会这样爱我吗?”她沉默了,然后满眼含泪地走开了。在他看来无伤大雅的问题伤害了她的感情。

半个小时后,他母亲眼里含着泪水回到他身边,一声不响地触摸了他的双脚,然后又离开了。加吉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但是,在潜意识里,他知道,她过来是想感悟他提出的问题背后的道理。他很清楚,如果他是一个出生在邻居家里的孩子,她不会像现在这么怜爱他。他也知道,这样说让她内心受到冲击,这会让她重新审视她对孩子的爱,以及她对丈夫、父亲、母亲的爱。

在他的家庭成员中,惟一不对他的言行表示惊诧的是他的外婆。他的外婆十分喜爱他,有他的陪伴,她常常沉浸在喜悦的舞蹈之中。家里很多人觉得她有些古怪,甚至疯疯癫癫的,但是他不那么认为。他深深地爱着她,被她所吸引。她会边唱边跳,尖叫着将鲜花用脚踢给众神——这绝对是亵渎神灵的行为,但是她却乐此不疲。当他问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她会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外婆一直活到113岁。

毫不奇怪,加吉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所以,他很难安静地坐在学校的教室里。他知道,老师只是在做他们的本职工作,尽讲一些在现实生活中一无用处的事情。因此,他常常逃学去爬山或者旅行。尽管常常缺课,但是考试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他能轻松快速地浏览课本,学会所有应付考试的知识。

大约在10岁之后,加吉常常去那个最终在那里开悟的地方爬山。那地方叫查蒙迪山,坐落在美丽的迈索镇,他就是在这个镇上出生和长大的,他的家族也一直生活在这个镇上。对他和他的朋友来说,这座山就是他们的摩托车赛场和聚会的场所。后来,他甚至在这里召开过商务会议。但是,有时候,当他一个人出行的时候,他会选择到另外一个森林浓密的区域,在那里一呆就是好几天。他随身带着几片面包和偷偷煮的鸡蛋,帮他度过这几天独处的日子。

他出去远行经常不经父母允许,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准许,但是他会给父母留一个纸条,告诉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回来,而他也总能在他说的那一天回到家里。当他消失在森林里时,他所做的就是在树林中行走或坐着。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会处在一种全然喜悦的状态中,直到他长大之后,他才意识到当年自己在森林所做的其实就是修行。许多年之后,他开始教别人通过旅行来修行。

他常常背着在森林里抓的一大袋蛇回到家,因为他非常痴迷于蛇这种动物,喜欢去捕捉它们,而且也很善于捕捉。(当他长大成人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种对蛇的痴迷其实是潜意识中很早就延续下来的。)

在周围大多数人看来,加吉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孩子,既神采奕奕又很安静,极少说话。当他开口说话时,人们都会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他说什么。他也是一个野性难驯的孩子。当他消失不见时,父母常常惊慌不已,一旦他回到家,他们会不断地训斥他。可以想象,他们对他背回来的一大袋蛇也感到惴惴不安。惟一让人放心的一点是,他总是会在他说的时间内准时地回家。

当加吉向父母索要出行购买面包和鸡蛋所需要的5、6个卢比的时候,父母总是想方设法不给他,但是他自己总有办法。父亲对他几乎完全失望了,他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陌生的儿子。他常常将头埋在双手中哀叹:“这孩子是怎么了?我们能对他做什么呢?他毫无顾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长大后,加吉依然对学校的正规教育不感兴趣。“我只要读一下课本就能掌握相关的知识,并且当时通过了大学入学前的所有考试,”萨古鲁说但是,我还是宣布自己不想进大学读书。我父亲是一个杰出的物理学家,他想让我成为医生。家里想方设法劝说我去读大学,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跟他们说,我宁愿自学。

“不顾家人竭力反对,我还是没有入学。但是,那一年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的。每天一早,图书馆大门还没有开的时候,我就等在那里。一整天,我都待在图书馆里,直到关门。我非常投入,几乎整整一年时间,我都没想到过要吃午饭。那年,我学到的要比进大学读书多得多。从物理到哲学,从地理到历史,从文学到机械工程,我阅读了各种各样的科目。就在这一年,我喜欢上了英国文学。

“我身边每个人都对我不去读大学非常生气,所以,在第二学年开始的时候,母亲还是设法哄骗我进了一所大学。然后,父母又劝说我读医药专业,或者他们可以退一步让我读工程专业,但都被我拒绝了。我说如果我决定去读大学的话,我要读英国文学。他们问我,拿这样一个学位对我有什么用——难道以后整天靠朗读诗歌来过日子吗?但我毫不在意,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所受的教育来谋生。”

可以想象,加吉也并不能温顺地坐在文学课堂上。他发现老师们都照着备课笔记来上课,所以,他提出一个请求,要求老师们让学生复印他们的笔记,这样学生就不用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坐在课堂上了,教授们也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朗读笔记了。教授们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因为他的成绩非常好,所以,他们允许他在剩余的学年内按照自己的需要来听课,他来不来上课都没有关系。

“所以,我就自己坐在学校的花园里,”他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渐渐过来跟我讲述他们碰到的烦恼。我很惊讶地发现,每个人都有这么多的烦恼。这样的事情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我自己并没有计划要做这些事情。”

事实上,他几乎等于在大学校园里开了一个心理诊所。虽然他自己并没有什么烦心事,但是,他对那些心怀烦恼的人相当同情。

毕业的时候,他一下子写了15篇论文,获得了很高的评分。他的父亲看到儿子的成绩这么出色,感到很开心,便让他继续念硕士。加吉没有答应。他已经厌倦了读书,何况,他早已经自学了硕士课程的所有内容。父母虽然为此伤心了很久,但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孩子教育方面的期望。在接下来的本来用于进修硕士课程的两年时间里,加吉想办法挣了不少钱,以满足自己出外旅行的需要。

他说,我喜欢没有任计划的出去旅行和探索。边境关卡是能够限制我旅行范围的惟一因素。那个时候,我已经骑着摩托车游遍了整个印度,还想着要周游全世界。”

在加吉25岁之后的某一天,在他所钟爱的查蒙迪山上,命运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在他身上发生了逆转。

那天下午,大约在15点左右,他来到了山上。停好摩托车后,他在一块缝隙中长着一棵莓果树的大岩石上坐了下来。他坐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但是事情在突然之间起了变化,他开始无法分清自己与周围事物的边界。“我从小到大一直认为这就是我,”他用手指指自己说,“但是那时候,突然之间,我呼吸的空气,我坐的岩石,围绕着我的大气——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对此,我讲得越多,听上去就越古怪,因为这样的事情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存在,遍布所有。

“我原以为这种情况大约延续了有几分钟,但是当我回到正常意识的时候,发现其实已经是傍晚19点30分了。当时,我的眼睛是睁着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一片黑暗,我是完全清醒的,但是,我通常认识的那个自己在那段时间里消失了。

“我就这样坐在一块岩石上,泪水一直往下流,直到衬衫都湿了。我处于极度的狂喜中,但是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当我试图理性地看待这件事的时候,惟一能告诉自己的就是:我可能已经失去了身心的平衡。那就是我的头脑惟一能告诉我。我对灵性上的体验一无所知,从小也不是在任何灵性传统中长大的。那个时候的我满脑子装的都是欧洲哲学、陀思妥耶夫斯基、卡缪、卡夫卡,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当然,我是在20世纪60年代长大的。我熟知的就是披头士摇滚乐和蓝色牛仔裤。但是,在那个时刻,我就好像整个人都爆炸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体验真的无与伦比,我不想失去它。”

萨古鲁说,在查蒙迪山上的这个事件发生之后大约6天左右,他再次经历了这样的永恒时刻,当时他跟家人坐在餐桌旁,以为自己坐了一两分钟时间,但是,实际上他待在那里有7个小时,处于完全清醒和觉知的状态,一切依旧,惟有他原来熟悉的那种自我感消失了。

后来,这种无时间性的失去自我感觉的现象更加频繁地一再发生。每次发生,他都不吃不睡好几天。最长的一次有13天。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现象,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现象。

他的一切都开始发生了改变,他了解和体验生活的方式戏剧性地发生了改变。甚至身体状况也变了——他眼睛的轮廓,嗓音,身体结构都变了。这些变化是如此显著,以至于他身边的人都能明显地觉察到,知道他正在经历某种巨大的转变。大约在8个星期之后,他开始能够持续地处于这种三摩地状态中。从此之后,在他眼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物都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在能够持续地了悟和经验到这样万物一体的狂喜状态之后,当他看到其他人处于种种痛苦的局限中,而没有意识到他们也具有跟他一样的巨大可能性的时候,他常常无法抑制住自己慈悲的泪水。在这种心情下,他慢慢开始下定决心,放弃自己的安逸,冲破所有个人的考虑,一定要将自己的感悟传递给尽可能多的人群。正是出于这样的慈悲和决心,他才最终创设了无数威力强大的方法,引导人们走进更高的意识状态。萨古鲁把这些方法创造性地称作“内在工程”。

他说,后来他开始渐渐地适应了这样一种全然喜悦的状态,也能够更好地处理自己的慈悲心。但是在一开始,他很不稳定,因为能量总是在寻求机会表现自己。而当那个不受限制的存在在他身上贯通后,他无法压制住它。大道降临到你身上,那可绝不是小事一桩。

那时候,加吉早已创立了几个做得非常成功的企业,但是在经历到这样全然喜悦的状态之后,他发现自己具有透视别人心思的直觉能力,他感觉自己这样可能会在做生意时占了便宜,而他不想这样,所以决定离开商界,放弃这些辛辛苦苦白手起家创立起来的企业。他开始到处旅行,不久,他发现自己过去的那些遥远记忆开始慢慢在意识中苏醒过来。

“我是一个怀疑主义者,我不愿意相信任何看上去荒谬的事情,”他说,“我不是一个相信那种事情的人,我甚至都不愿意走进任何一个寺庙。我不愿意相信任何我不能亲眼看见也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开始追踪所有来到我记忆中的事情。我会跑到那些似曾相识的地方去考察。我会先去见相关的人,对所有记忆中的事情以质疑的态度进行分析。

虽然,我所回忆起的事情都像白昼一样清晰,但是我的理性思维却无法接受他们。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去验证这些回忆。

“从那时开始,表达上师对人类的慈悲之心,而创造一种具有无限可能性的能量形体,成了我生活中惟一重要的事情。要创造这样一种能量形体,涉及到复杂的内在历程以及许多不可思议的外在突变。所有见证到这个历程的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事情听起来比童话还要离奇,其他人都无法相信。如果别人告诉我这样一件事情,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这就是我能用语言告诉你的一切〇,,随着萨古鲁那洪亮的嗓音陷入沉寂,空气中涌动着一种不可捉摸的密集的能量,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在印度的时候,我曾经在萨古鲁的修行神殿中感受过这种能量。那种会聚能量的神殿被称为“迪阿纳灵伽(Dhyanalinga)”,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结构,其中容纳了一座高达76英尺的圆顶建筑。该建筑是由烧制的砖块、土泥灰和其他传统建筑材料所建成的。我很想更多了解这个能将人引入深深宁静状态的神秘结构。

在静寂中坐了片刻,我开始将自己脑海中的问题提了出来。“为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你身上?为什么你被选中成为一个开悟的人?为什么建造迪阿纳灵伽成为你生活中的重要事项?”

萨古鲁打趣般地朝我点了点头:“如果你真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看了看手表,又看看正在熄灭的火堆,说,“我们不得不将故事回溯到几世以前……”

仿佛呼应他的话语似的,天气一下子变了,粗大的雨点突然之间开始砸在火堆上,发出“嗞嗞”的声响。当我和里拉起身奔跳着跑向船只的时候,萨古鲁笑开了。他跟我们上了船,我伸手想去扭动插在点火器上的钥匙的时候,他轻轻地挡住了我的手。

“你看看湖面,”他说。除了雨水,湖面上雾气很重,一英尺之外,我们看不清任何东西,前面就像横着一块不可穿透的厚重幕墙一样,“你打算怎么开船?与其花费工夫找路,不如就在船上睡觉吧。”

我正想开口抗议,他用微笑安抚我说:“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可以很快回到家里。今晚我们何必操这份心呢?你有毯子在船上呢,船的顶篷足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了。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是一个非常顽固的人。因为我对这湖泊很了解,觉得自己可以将船开回家,所以我一定要做一下尝试。结果,在浓雾中经过三四十分钟无望的努力之后,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萨古鲁是对的。没办法在这样的湖面上开船。要么一个晚上不睡,到处在迷雾中找路;要么就消消停停在船上睡一觉。

我们关掉引擎,就像家里的小狗一样,我和里拉两人蜷缩在毯子下面。萨古鲁则仰天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就这样,我跟心灵导师在一起的第二个晚上延续到了次日沉闷而潮湿的黎明时分。入睡之前,我还在想,究竟为什么,对他说的哪怕最简单的事情,我的内心还是在抗拒?

在早上第一缕亮光的照耀下,里拉唤醒了我。船已经颠簸到了岸边。她要我看一下船有没有受损。我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已经睡了几个小时,起床环顾四周的时候,雾气还没散去。

我和里拉在查看环境的时候,发现萨古鲁还好好地睡着呢,仍然保持着入睡时仰天而睡的样子,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我跟里拉说,我们没有很好地照顾好萨古鲁。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是不要告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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