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幺 中篇 事起
“老婆子,昨儿你可见着娃儿跟着闺女走了?”老刘这会紧紧攥着刘氏的手,人前不可见的脆弱,在坦诚相待的人面前全无遮掩。
刘氏心疼看着老刘,枯糙的手,柔柔的放在老刘头上,嘴上轻轻说道
“见着啦,闺女拉着三儿手,紧紧的,我站路旁亲身看着远去的。”
老刘闻言,一下瘫在座椅上,失声喑哑道
“这是着了魔是?这是什么孽哟?”
刘氏忙问是个怎么回事。只见老刘抱着头,解释说
“昨儿傍晚前,我见着老孙,说闺女带着三儿,已是端端正正坐在牛车上。跟着车队离开的!”老刘看着刘氏诧异的脸,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继而说道“这傍晚刚过,月牙稍起,三儿怎的会出现在海堤上,应该已是正在途中啊。”
老刘疑心重重的,透过窗户看着院里的三儿,心上一阵酸楚难受。
刘氏虽是慌了,但心里有主意。对老汉说“不怕不怕,三儿身上是有胎记的,昨儿调皮,午间烧饭跟着闺女闹腾,教锅沿烫着了。孩子皮薄,这回肯定还有印,今晚我帮他洗澡。算是伤口不见了,娘胎带出的痕儿定是做不了假!”
老刘一阵欣慰,叮嘱着刘氏去烧饭,自己歇里屋去了。
院子里的三儿,把话听到耳里,看着手上烫伤留下的水泡,心里也有了计较。
是夜,刘氏在院里,帮三儿洗澡。木瓢儿兜水顺着盆沿缓缓流下,三儿乖巧坐在木盆里,手上抓着圆形浮木珠,一下有一下无的拨弄歇,月儿高高挂在天上,远远海边传来浪打礁岩的声响,海风穿过海岸,凉习习的掠过每家每户。
好一派爷孙和谐的模样,只是两人各怀心思,无心享受。刘氏用丝瓜瓤儿轻慢的搓着三儿的背,寻着肩甲骨侧一块紫黑色的胎记,心上缓了口气,面上稍霁。拉着三儿,转过身,拿起三儿的手,看着指上的水泡,老眼里隐隐显出泪光。
“孙儿,好孙儿,这会收还疼不?”刘氏话里满是心疼,也再不想事情来龙去脉,只记得眼前的是自己的亲亲孙儿。
“不疼了。”三儿也无太多话说,心里有些微妙感受。
当晚刘氏把所见和老刘一说,两老安心顺遂,只当是孙老眼花看错,闺女粗心丟娃了。
入夜了,爷孙三人早早睡了,村里的灯火也相继灭了。海面倒映着月儿,海风漱漱,海里的黑色像是要冒出影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起村长家门。
“咚咚咚”
“开门啊,村长!开门啊,我家娃儿丢了,这会还没寻着。”
村长急急拢拉起外衫,脚步匆忙跑到门口。
“我家狗儿白日出去耍,到这会还未归来,平常去玩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见着。”
“隔壁张家娃说今儿见着狗儿和你家孩子一块玩去了,我特来问问。”
“老赵老赵,你莫急,我这就去问。”
村长叫醒儿子,问了半天两个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村长当下决定,到村里找着人手,赶紧找娃去。
村长这厢奔波,却不晓得,自家两个假儿子,嘻嘻碎碎笑了一夜。
囚幺一般轻易上不得岸,靠着浪打儿拍在礁岩缝里,这也是讲机遇的。囚幺白天见不得光,潜伏在深海里或是躲在悬崖洞穴中。就怪得那村长家的小霸王,到哪玩不好,跑到离村老远悬崖底下玩,跑到那黑黢黢的洞穴里,让囚幺顺着潮水附在身上,最后被囚幺吃心占身,给村里带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