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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元节这一夜,幽兰的天幕下,整个京城一片火树银花,五彩缤纷的灯盏将大街小巷点缀得分外热闹。
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我新晋为醉春楼的花魁。当我曳着妖娆的裙裾,站在脂粉飘香的厅堂里,席间挤满了风流的京城权贵,他们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然而,正当我春风得意之时,却意外听闻了若柳自缢身亡的消息。
这个噩耗让我悲痛欲绝,梦魇不断。
若柳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不仅是故友,更是至亲。
十一岁那年,我被阿爹卖给将军府做丫鬟。那时候,若柳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她与我同岁。我一直跟在若柳身边,服侍她的饮食起居,陪她读诗作画、学琴练舞,陪她溜出府去河边撒欢,与她在月下窃窃私语。
若柳生得那样美,胜过清丽的出水芙蓉,胜过绚烂的雨中海棠,也胜过醉春楼最美的姑娘。
不,我怎么能把若柳和低贱的风尘女子作比呢?她是我见过最高贵的女子,但她又是那样温柔和气,待我情同姐妹。
我十三岁那年,黎将军平定西域归来,送给若柳一块未经雕琢的青玉。
若柳喜出望外,让我备纸研墨。她挥毫画下一幅精美的黄莺咏柳图,让工匠按照画作雕刻了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一枚赠给了我,一枚由她自己贴身戴着。
若柳说,这玉上的黄莺与柳树相依相伴,就像我与她一样。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拆散了我们。
我十四岁那年,黎将军因在庆康之役中违背了屠城的圣旨,以罪臣之名被斩首;黎夫人自缢殉情。整个黎府一夜崩塌,下人们一哄而散,各找出路。
若柳因幼年时与靖王府世子萧远辰订了娃娃亲,从此被接到靖王府生活。她曾恳求王爷王妃,希望可以带我入王府,但他们拒绝了。
无奈之下,为了生计,我被迫沦落风尘。
幸而从前在将军府随若柳学过歌舞琴艺,还略听了些诗词曲赋,我在醉春楼颇得老鸨宋妈妈的欢心。她有意栽培我,我也舍得下功夫勤学苦练。
一年后,终于我夺得了花魁的桂冠。
陪酒卖笑的日子是苦闷的,当满口酒臭的醉汉当众轻薄我的时候,当粗鄙的莽夫淫笑着将我推倒在榻上的时候,我也想过去死。
但是为了若柳,我不能死。她说,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02
我知道,若柳在靖王府过得并不如意。
萧远辰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这偌大京城里,不知多少姑娘眼馋他。
当年,黎将军战功赫赫,深得圣上欢心,靖王府与将军府联姻,成为人人艳羡的美事。然而,现在若柳是罪臣之女,靖王府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只是因为害怕遭人诟病才没有取消婚约。
若柳在王府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举止言行都要看人脸色,她如果想和我见面,只能偷偷溜出来。
我非常珍惜与若柳见面的机会,但每每相见,我都觉得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可她还顾着心疼我在醉春楼受苦。她说,待她在王府站稳了脚,就会想办法帮我赎身。
什么时候若柳能在王府站稳脚呢?当她与萧远辰成亲之后吗?
我憧憬着那一天,若柳描上最美的妆容,凤冠霞披,风风光光成为靖王府的世子妃,我希望她能从此过上琴瑟和鸣的甜蜜生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婚礼当日,富商之女郑曦月以平妻的身份,与若柳同时嫁给了萧远辰。
听说,几个月前,郑曦月泛舟游玩时不慎落水,萧远辰救了她。郑曦月芳心暗许,自此二人私下往来频繁,私定终身。
虽然萧远辰与若柳有婚约在先,但靖王府垂涎郑家富可敌国的财力,于是王爷王妃便默许郑曦月却以平妻的身份嫁入王府。欢喜的是郑曦月,委屈的却是若柳。
但如果单单是这件事情,还不至于将若柳逼得自尽。我们俩曾经答应对方,无论遇到多么难的事情,都一定要好好活着。
回想起来,在婚礼前不久,我听醉春楼的客人们说起过一桩关于若柳的事情。
那夜,我唱完一首《长相思》后,便坐在席间为客人们斟酒。听他们说,靖王府未过门的世子妃在去庙里上香的途中,被一群戴着黑面具的土匪劫走了。当世子带人亲自找到土匪窝的时候,发现世子妃衣冠不整地躺在稻草堆里,土匪们早已逃之夭夭。
有人说,不是躺在稻草堆,是被绑在柱子上。
也有人说,世子妃好端端地坐在土匪头子的高椅上,土匪们正在给她捏脚捶背。
也有人说,土匪劫走的是一个丫鬟,并不是未过门的世子妃。
还有人说,根本没有土匪劫人这桩事情。
我当时只当客人们在道听途说,所以并没放在心上。毕竟,若柳不曾向我提过此事。
但是,如今若柳在婚礼三个月之后自缢,让我不得不怀疑,土匪劫人那桩事会不会是真的?
回想当年将军府落难的时候,那样的艰难困苦,若柳都挺过来了。可是这次她为什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很想知道,若柳自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的确,被土匪蹂躏这种悲剧,对若柳来说是一个极为惨痛的打击。
萧远辰会以足够的温情来安抚若柳受伤的心灵吗?
抑或,萧远辰对此事心怀芥蒂,嫌弃若柳,甚至将她视如敝履?如果郑曦月再从中挑拨,若柳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而郑曦月便可趁机夺得专宠。
如此看来,无论是若柳被土匪劫走,还是若柳的离世,最大的获益者都是郑曦月!
想到这里,我心中生出一个恶意的揣测。但我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我怎么能把人心想得那么恶毒呢?或许是我太过悲伤了才会生出如此恶意的揣测吧。
03
心头挂着若柳的事情,我常常梦到她一脸幽怨地向我哭诉。弹琴的时候,我总是神不守舍,曲调错得一塌糊涂,但客人们似乎并不在意我弹的曲子,他们只在意我的妆容和身段。
作为醉春楼的花魁,我的客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商名流,但是这天晚上,宋妈妈却客客气气地将郑府的下贱小厮陈二送进了我房里。
“美人儿,今天小爷我终于可以尝尝你的味道了。”陈二轻佻地说着,用长满茧子的手掌拂过我的脸颊。
我心中狐疑,扶了扶发簪,假意笑脸相迎。
陈二迫不及待地解开我的腰带,喃喃道:“要不是大小姐前阵子给我安排了好差事,我哪里能捞到这一大笔钱来买你一夜春宵啊......”
我只能故作娇态地应承着,心中却纳闷,郑曦月差陈二干了什么勾当?这勾当竟然值这么一大笔钱?
此时,陈二正抱紧我的腰,粗鲁地啃着我的耳垂、下巴和脖子,不小心咬到我衣领里的玉佩。他捏起来一看,说:“咦,你怎么也有块这样的玉啊?”
我心头一紧,浮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连忙追问:“什么?你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块玉佩吗?!”
这时,陈二却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我看花眼,记错了......”然后满脸淫笑地将我抱进纱帐之中。
我心不在焉地迎合着陈二,脑中盘桓着一个念头: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与若柳的死有关!
完事之后,陈二在我的榻上流连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他一边穿衣,一边望着我,叹气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银子,再来与你共度春宵啊?”
关于若柳的死,陈二是我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一定要顺着这条线索查出若柳生前的事情。
于是我春风满面地走过去,勾住他的臂弯,娇滴滴地说:“能得二爷欢心,是莺莺的福气,莺莺也想与二爷常来常往。”
他捏了捏我的下巴,道:“莺莺,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贵了......让我有心无力。”
我故作娇羞,用丝帕半遮着脸,说:“二爷风流倜傥,我是真心想与二爷交好,不要银子......”
陈二瞬间来了精神,他揽住我的腰,“莺莺,你当真不嫌弃我穷?可是......你这醉春楼,我没银子也进不来啊......”他说完又垂头丧气了。
我狡黠一笑,凑到陈二耳边,“我愿意与二爷好,哪里要什么银子?明日午后,我去凤阳巷的风月酒楼等你......”
陈二欣喜若狂,抱住我狂吻了一阵,直到宋妈妈在门外催促,他才离开。
04
次日午后,我向宋妈妈告假,来到风月酒楼,在二楼的包房里备下酒菜,还在美酒中加了点好料。
天快黑的时候,陈二欢欢喜喜地走进来,我笑脸相迎,与他举杯共饮。酒过三巡,他色眼迷离地拥过来,我娇柔地捶着他的肩,唱着小曲儿,哄得他又喝了几杯。
没过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倒在床头,对我的指令千依百顺。我问什么,他答什么,关于他所见过的那块青玉,关于郑曦月差他干的勾当,还有关于若柳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和盘托出......
原来,在婚礼前一个月左右,若柳的确被劫走了,但劫走她的“土匪”其实是郑曦月安排几个亲信假扮的,陈二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将若柳带到山中的茅草屋,侮辱了她。难怪陈二认得那块青玉。
后来,萧远辰找到若柳并将她带回靖王府。因嫌弃若柳不再是完璧之身,萧远辰对她更加疏远。
虽然靖王府依然履行了婚约让若柳嫁进了王府,但在婚后一个月的时间里,萧远辰专宠郑曦月,并没有踏进过若柳房中。
直到有一天,郑曦月因一点小事与萧远辰拌了嘴,使性子回了娘家,萧远辰孤枕难眠,忽而又想起了若柳的种种好处,比起郑曦月的大小姐脾气,若柳的温柔、隐忍和善解人意似乎更合萧远辰的心意。
萧远辰在若柳房中缠绵了两夜,郑曦月听闻后气鼓鼓地回了府,从此对若柳更加苛责。她使了伎俩将萧远辰哄得神魂颠倒。从那之后,若柳再次陷入了独守空房的寂寥。
约莫又过了两个月,郑曦月路过若柳的院子,见她扶着墙干呕,像是害喜了,郑曦月心中浮起一丝紧张和不安。
萧远辰与若柳圆房这件事已经在郑曦月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被“土匪”糟蹋过的若柳依然会获得萧远辰的青睐,眼下,她绝不允许若柳为萧远辰生下孩子。
次日,郑曦月以身体不适为由,差陈二请郎中到府上来看诊,又假意好心让郎中给若柳请平安脉。陈二早已按照郑曦月的吩咐,私下里塞给郎中三锭白银,并交代了郎中,无论若柳的胎相如何,都务必说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郎中的话一出口,萧远辰脸色铁青,拂袖离开。郑曦月让陈二将消息散播开来,很快,靖王府的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世子妃被土匪侮辱还怀上了野种,这种丑事......
说到这里,陈二无耻地笑道:“郎中后来和我说,其实那娘们的胎还只有两个月......是世子的亲骨肉......还是世子厉害啊,和那娘们睡了两晚就种上了......四个月前我们几个伙计轮番弄了那娘们,她也没......”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在心中咒骂。
陈二接着说,后来若柳找了萧远辰和王爷王妃,说自己怀的是萧远辰的孩子,婚礼后她的月事还来过,胎儿不可能有四个月之久。她说,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滴血认亲。
若柳句句斩钉截铁,王爷王妃将信将疑,萧远辰松了口,表示愿意等孩子生下来。
这样一来,郑曦月更紧张了,一旦孩子与萧远辰滴血认亲,郎中的谎言就会被拆穿。
于是,郑曦月歹心再起。陈二说,郑曦月这次命令他赶尽杀绝。
夜里,陈二偷偷摸进若柳的院子,将她打晕,然后在庭前的槐树上挂了条白绫,将若柳的脖子套了上去......
陈二说完,得意地笑了,他伸手摸摸我的脸,说:“莺莺,你知道吗......干完这些差事,大小姐给了我一大笔钱......我这才有机会买你一夜春宵......”
望着陈二丑恶的嘴脸,我的心中充满了仇怨,恨不得立刻用发簪刺死眼前这个男人。但残存的理智克制了我的怒火:郑曦月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她才是我复仇的对象!
我假意逢迎着陈二,他的欲望得到满足后才沉沉睡去。
05
当陈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不记得前一天和我说过那些话。
陈二起身穿衣的时候,我挤出几滴泪,嘤嘤地哭泣,说舍不得他走。
他搂着我安慰了几句,然后叹气说他虽然喜欢我,但没钱给我赎身。
我说,我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只是以后的生计还没有着落,如果他能帮我在靖王府谋个差事,我与他便能常来常往了。
陈二沉思了片刻,说:“莺莺你能歌善舞,我看能不能设法给你安排去王府的乐坊做舞姬。你等我消息。”
我们隔三岔五地在风月酒楼幽会,尽管我一直催着陈二,但进靖王府的事情并不十分顺利。直到数月之后,陈二喜出望外地告诉我,乐坊的一个女子告病还乡,我入府的机会到了。
于是,我向宋妈妈告假,并将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全部抵给了她。宋妈妈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我有难处,所以并没有多问,当我答应她明年春天一定回醉春楼之后,她便同意我暂且离开。
当然,醉春楼很快有了新的花魁,而我也在靖王府努力适应新的生活。
我伺机观察着府中的一切,郑曦月性格颇为跋扈,萧远辰对她百依百顺,若柳当时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
我常常在夜里抚摸着胸前剔透玲珑的青玉,发誓要为若柳报仇雪恨。
日子一天天过去,若柳自缢后的第一个中元节快到了,但靖王府似乎并不打算祭奠若柳,说她是不祥之人。就连若柳住过的院子,也成了王府的禁地。
中元节那夜,我悄悄潜入那个荒废的院子。
夜风微凉,阴云遮月,凄厉的哽咽声幽幽传来,时而如怒嚎般高亢,时而哀怨而低沉,整个王府弥漫着毛骨悚然的氛围。
次日,府中议论纷纷,下人们面露惧色,说鬼哭声是从亡故世子妃的院子里传来的,是冤魂不散的缘故。
郑曦月眼圈乌青,面色苍白,显然是吓得不轻。我看到她在府中的佛堂里跪了半日,但依然神色慌张,就连一只从树梢飞过的乌鸦也能把她吓瘫在地。
自此之后,幽怨的哭声夜夜响起,郑曦月的房中时常传来尖叫声。后来,她连白天都不敢出门,不梳妆,也不洗漱,在房中呆坐着,有时候痴痴地傻笑傻哭,有时候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若柳。
郎中来给她瞧病,说她得了失心疯。
陈二也被鬼哭声吓得心神不宁,连和我幽会的时候,他也会心不在焉。
我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很满意,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吓唬人而已。
萧远辰唤来几个武艺拔尖的侍卫,在清冷而灰白的月色下,他们提着灯笼,手持刀剑,鼓起勇气推开了若柳的院门,只见一条白绫悬挂在庭前的槐树上随风摇摆。
侍卫们吓得一哄而散,只剩下萧远辰一个人。他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屏住呼吸,慢慢走向那条白绫,举起利剑挥舞起来,将那条诡异的白绫削成碎片。
当碎布翩然落地的时候,萧远辰的目光被地上闪闪发亮的青玉吸引了,他蹲下来,拾起那块青玉,喃喃说道:“若柳......真的是你......”
萧远辰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与忧伤交织的复杂表情,他沉吟了良久,默默走出了院子。
我躲在墙角看着萧远辰的背影,有那么一瞬,我想,他或许是疼惜过若柳的,我甚至想,虽然他没有阻止郑曦月对若柳做出那些残忍的事,但或许那是因为他不知情,并不是因为他纵容她这么做。
如果萧远辰真的爱过若柳,那么我会将他从我的复仇计划中剔除,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看穿了他的薄情。
06
后来,靖王府决定举行法事来超度若柳的亡魂。
法事举行了一场又一场,南元寺的高僧来过了,西域的喇嘛也来过了,静心观的道爷来过了,凤凰寨的仙姑也来过了,但闹鬼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鬼哭声有时消停几日,过不了多久又会出现。
当冬天来临,下人们说,若柳院门口的雪地上常常出现了一串女人的脚印,还有一只带血的绣花棉鞋。
转眼间,又是一年上元节快到了。因为元节是若柳的忌日,整个靖王府陷入了更深的恐慌。
这天,陈二对我说,一位从北境来的萨满上师云游四海,路过京城,这位上师最擅驱邪,萧远辰准备请他来府中做法事。
陈二似乎对上师的法术颇为期待,他说,上师开示,鬼魂最怕光明,所以萧远辰早已吩咐,法事定在上元节这一天,而且要在府中每一处可以安放灯笼或烛台的地方悉数点上灯火。我暗笑他们心中有鬼才如此恐惧,并庆幸这情形将给我提供一个绝佳的复仇机会。
这一夜,靖王府火树银花,灿烂辉煌,比京城的南亭灯会还要明亮百倍。
法事开始之前,上师问了萧远辰一个问题,他说,如果鬼魂怨气太重无法被超度,一般会有两种处理方法,一是取人血祭之,此人必须是与死者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或是与之有深仇大恨的人;二是借神之力使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上师请萧远辰事先做好选择,因为法事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
我原本以为萧远辰会选择第一种方式。然而,他却满脸愤恨地说:“恶鬼作乱,扰我父母心神不宁,害我爱妻患失心疯,请上师彻底毁之,即便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足惜......”
下人们都聚集在前庭看法事,他们听了萧远辰的话,齐声附和着。
那一刻,仇恨的火苗在我心中燃烧起来。
我攥紧了拳头,退出人群,悄悄将事先准备好的硫磺火粉围着前庭的柱廊撒了一整圈,将剩下的火粉沿路洒在府中的交通要道上。然后,我潜入酒窖,搬了些大酒坛子置于那些灯火密集的台地上。
安顿好之后,我走到府门口,竟然连看门的小厮也去看法事凑热闹了。我拾起石头砸向那些酒坛子,然后掉头跑远。
我的身后,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如同阵阵惊雷。回头看时,偌大的靖王府正燃着熊熊烈火,滚滚浓烟腾空而起,一片耀眼的火光照亮了京城的夜空。
我的心中升起一阵复仇的快感。
若柳之死,有主谋,有帮凶,而且,靖王府每一个沉默的看客,每一个对若柳的遭遇视而不见的人,都不是无辜的。
靖王府的灭门悲剧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有人说水火无情,有人说冤魂索命,没有人留意到靖王府的乐坊里曾来过一个不合群的舞姬,也没有人留意到醉春楼的花魁悄然消失了大半年。
我信守与宋妈妈的约定,但再次回到醉春楼的时候,我已不再是之前那个魂不守舍的莺莺,完成复仇之后,我感到如释重负。
若柳依然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她不再满脸幽怨,而是梨涡浅笑,温柔可亲,一如我与她初见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