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长老

       那是韩明七岁时候的事——因为人族七岁前主要进行习武强健身体,七岁后才开始正式读书识字——韩明韩一心等人是第一次去韩天罡那里考试,考试内容也无非就是背诵诗句,读书识字的东西。

  其他孩子识字不全,诗句也背的吭吭叽叽,只有韩明无论什么字都能念对,诗词歌句更是倒背如流,韩天罡为此还特意刁难过韩明,可韩明依然对答如流。

  韩父韩母初闻此事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都说望子成龙,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技之长、独当一面,于是特意拜请韩天罡,希望他能在正常教课之外指导韩明。

  韩天罡虽然平日游手好闲了点,但他担着教育的职责,也不想韩明的天赋白白浪费,于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可这韩明脑袋实在太过好使,不论什么知识,只要教过一次他立马就能学会,谁料这也让韩明对于学习失去了兴趣,觉得读书识字过于简单,反而觉得去藏书阁研究奇闻轶事、草药百科、兽谱异族更有意思。

  韩天罡虽然通晓天文地理,可是这些奇闻轶事哪能全部看过,于是韩天罡对于教韩明之事也慢慢失去了兴趣,只是在他看来韩明说到底还是小孩子,怕他走了歪路、学了歪门,于是上课更像是在点播韩明,让他时刻恪守本心。

  微风拂过,阳光洒落。

  荷花亭内。

  “我让你抄的万花大陆史呢?韩明”韩天罡轻轻扫了一眼韩明,喝了一口葫芦酒。

  “昨天您这一口酒给我喷躺下了,我还怎么抄书了。”韩明坐在一旁,双手抱胸,显得十分不屑,也不管韩天罡现在满脸的黑线。

  “师傅,您就别为难韩明了,他也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就算是您略施惩戒了”韩一心掩嘴轻笑道。

  “哼”冷不丁的从远处传来一声冷哼,“敢和师傅顶嘴的也就韩明一人了,罚他抄史就是抄史,怎能用昏睡顶替”,韩明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身高六尺有余,脸上线条刚毅分明的男生缓缓走进亭内,面向韩天罡鞠了一礼,“师傅!”

  “唔,韩祗来了,找个地方坐下吧,等人齐了就上课”韩天罡也不多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又喝起酒来

  韩明看向韩祗,“嘿嘿,你是不是又嫉妒一心替我说话了?要不你也顶一次嘴试试,我保证一心也会替你求情的。”

  韩祗瞟了瞟韩明,“哼,尊师重道是学生的本分,先不说嫉妒不嫉妒,和师傅顶嘴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韩明撇了撇嘴,转头在韩一心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而后韩一心突然俏脸微红,看向韩祗:“那个...韩祗,你如果和师傅顶一次嘴....今晚到我家,我亲自做琨鱼宴给你吃..怎..怎么样?”

  韩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瞪大了眼睛,琨鱼宴什么的都无所谓,平时在家想吃也就吃了,可这是自己暗恋的一心亲手做的菜啊,还能去一心的家里吃!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到这里,韩祗只觉胸中起火,于是转头朝韩天罡大喊:“韩天罡!韩...韩明在床上也躺了大半天了,抄史就算了吧!你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噗”,韩天罡一口酒喷了出去,他怎么也没想到韩祗这么轻易就着了道,胳膊一挥,只见韩祗就被甩到了天上,接着“噗通”一声掉进了荷花池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明捧腹大笑,冲韩一心拱了拱手:“佩服!佩服!我只说你要能让他顶嘴,就带你去藏书阁给你讲故事听,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高!实在是高!”

  韩一心一想到可以和韩明独处,又红了脸,眼睛更像是要滴出水来,双手拧着衣角,“那...那你说的话算数吧?”

  “当然,我韩明说到做到!”韩明拍了拍胸,仰着头信誓旦旦的道

  过了一会儿,族中大小学童陆续赶到,韩天罡也收起了酒葫芦,以指为笔,以气为墨,以空为板,在空中写写画画,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韩明等人也收回了心思,端坐一旁,只是韩明听着这些早就烂熟的知识——无非就是万花大陆从初古到太古再到上古时期和如今的大致情况罢了:简单来说,从万花大陆这四个时期走过来的人族,现如今几乎占据了整个探索过的大陆北方,可谓是大陆如今的第一大族。

  只是书上记载这世界之大超过人们的想象,在陆地之外更有着资源匮乏的大荒,甚至传说在大荒之外还有着广阔无垠的海洋,海洋上还有着其它大陆,其间物种无数,光是已知的种族便超过了万种,更遑论还有许多没被记载、没被发现的种族。

  但韩明对课上讲的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反观韩一心他们却都在认真听讲,还时不时皱皱眉头,仿佛思考着什么,韩明也不想显得格格不入,就逼着自己听讲,权当是复习了。

  傍晚,夕阳斜照,妖火染红了天边。

  “好了,今天课就上到这里,散!”韩天罡朝众人点了点头,众人也回了韩天罡一拜,这课便算是结束了。

  众人陆续走向亭外,韩明也打算朝藏书阁走去,刚要起身,却见韩一心拉住了他的衣角“那个..我能和你一起去藏书阁吗?你答应要给我讲故事的。”

  韩明身体微微一顿,刚才上课光想着今天去藏书阁要看的那本《首富商贾总记》的书了,完全忘了答应韩一心讲故事的事情..他挠了挠头,用笑声掩饰了尴尬:“嗯..哈哈..当然,一起走吧”

  韩明韩一心并肩而行,可刚出了亭子,却听见后面有人叫到:“明儿,你外公让我们过去”

  韩一心看见来人赶紧鞠了一礼:“银姨”

  韩银微微一笑,好看的俏眼跟着眯了起来:“一心,今天大长老也是突然传唤我们,打扰你们约会啦”

  韩一心害羞的低了低头,倒也没开口辩解,紧咬着红唇,不知所措

  “娘,外公有何事?怎么如此突然?”韩明仿佛见惯了韩一心如此模样,对韩一心的羞涩视若罔闻

  韩银笑眼盈盈,上前温柔的摸了摸韩明和韩一心的头:“娘也不知何事,去了便知”说完就先迈步而行

  韩明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看向韩一心:“抱歉了一心,今天看来是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韩一心当然不会怪韩明,赶紧摆了摆手:“没事的,你快去吧,别让大长老等急啦”说完也不等韩明再说什么,许是因为害羞,快步向院外走去

  韩明望着韩一心的背影慢慢走远,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算了,改日一定要给一心讲故事听’,心里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和娘亲一起走向了外面的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长老的宅邸

  韩阳走在前面,韩明跟着韩银在后面

  门旁有四名护卫笔直站立,看到来人也不多言,微微拱了拱手便放韩明一家进入其中

  韩家以礼治族,一般而言,普通护卫不论见了谁也起码会说一声“请”,也只有大长老的护卫如此沉默,要是换了普通客人前来甚至连拱手都懒得拱,不过韩明也知道这四名护卫的厉害,传闻这四位可是和外公一起斗过地龙的存在,所以前来拜访的人对于他们的沉默也都习以为常了

  继续向前,入眼处是一面龙凤呈祥的照壁,刻画的极为逼真,而绕过照壁就是宽敞的院落,院内整洁干净,地上仿佛没有灰尘覆盖,零星的落叶散落在石子路旁,显得静谧又舒心,而正堂就在石子路的尽头

  韩明看着熟悉的院落,跟着韩父韩母穿过了院中,慢慢走到了堂内

  堂内首座坐着一位年约六旬的老人,白发白胡,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皱纹,两手自然放在腿上,给人中正平和之感,这就是韩家的大长老了

  “你们来了,坐吧”大长老声音微沉,一股气场不自觉的散发四周,韩明只觉内心一沉,全身都微微紧绷了起来

  一旁的韩银赶紧拉起韩明的手,在韩明面前挥了挥衣袖,韩明只觉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压力顿时化去

  “爹,你注意点自己的气息!你孙儿还在呢”韩银嗔怪的冲着大长老说道

  “咳咳,没注意,没注意。来人看茶”大长老被韩银一说也并不恼,反而看向身边的仆人转移了话题,“就喝阿银最喜欢的茉莉茶”

  韩阳在一旁则拱手行礼“岳父”,韩明也缓过劲来道“外公”

  大长老这才笑了笑,冲着韩明招了招手“都坐吧,明明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

  于是韩明上前走到了外公跟前,抬头看向外公。

    而当看见外公的双眼时,只觉外公的双眼有气云滚动,眩晕的感觉从头延伸到脚掌,险些站立不住,而后他不自觉的眨了眨眼,晕眩的感觉瞬间一扫而空,反而感到比平时更加清醒

  大长老双手扶了扶韩明的肩膀,笑了笑道:“嗯,明明最近是不是觉得记忆力又增强了?”

  韩明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外公:“外公你怎么知道?往常我只有认真去看每一个字,看过的东西才能印入脑海,但最近我看书的时候只是扫了两眼,看过的内容就都记住了!”

  韩阳和韩银震惊的看了看对方,脸上没有开心的神情,反而有些许的担心。

  反而大长老听韩明说完后和蔼的笑了笑:“明明,虽然你过目不忘的本领又提升了,但外公的话你要记得,千万不要一次记太多知识”

  “嗯,明儿知道的,爹娘每天也都会提醒我的,如果一次记了太多内容,会给大脑带来太多压力,甚至会因此猝死,只有等我的精神力逐渐提升才能够去记更多的东西”

  “那就好,外公教你的冥想方法也一定要天天勤加练习”

  “明儿知道了!”

  大长老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朝韩阳看过去:“韩阳和我来一下书房,阿银就领着明明去歇息吧,今天你们就住在这边,我已经让白伯收拾好房间了”说罢就与韩阳朝后院走去

  韩明一听要在外公家住下,顿时想起了外公家的“杂舍”,两眼放光。

    说起“杂舍”,其实是大长老多年收藏杂书的地方,然而说是杂书也不尽然,实是一些坊间杂谈、传说逸闻、人物传记等,记录的形式也不全是在书籍上,有一些甚至是烙印在晶石中,只能以精神力读取的秘闻,与族中藏书阁内收录的资料也相去甚远。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韩银一眼就瞧出了韩明的心思,笑着揉了揉韩明的头:“明儿想去杂舍也要先把晚饭吃了啊”

  于是着急的韩明不等韩银把话说完,拉起了母亲的手,跑向了餐厅,边跑还边喊着:“那快去吃饭吧!娘”

  韩银被韩明拉着手跑,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却向上翘着怎么也拉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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