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nda叹了口气说,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微微怔了一下,难道我该知道什么?刚要追问,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翊,接起来,嗨,你还好吗。我没好气的说,要是断胳膊断腿也算好的话。怎么了呢?电话那头略显疑惑。车祸咯,我心里暗叹一口气。在医院?翊问。没有咯,在满街乱跑,废话腿都断了还能跑。自己莫名其妙的大声起来。那边传来细笑,听你这么有活力应该问题不大。他又嘱咐了几句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傍晚迷糊的时候闻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动不得,四肢都像被按在床上一样,心里一阵害怕,想喊却张不开口,只能嗓子里发出一丝挣扎,难不成这就是鬼压床。忽然一双手握着我的手说,不要怕,转转眼珠,我努力双眼对焦去找声源,看到翊的脸,我顺从的转了转眼珠,过了一会四肢又能动了,我撑着上身勉强坐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翊走到窗边说,上午通电话的时候本来想跟你说我来你们这里待一段时间,顺路来看看你,结果你说住院了,我就顺势来医院看看你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
上次你寄明信片看到了你家地址,去问了一下,有个小姑娘告诉我的咯。
啊哈?你竟然偷看我写明信片。
喂,哪有这么夸张,只是恰好看到。
我伸腿就踹了他一下。
你不是腿断了,还能踹人?
我只是夸张一下,修辞手法而已,不懂吗。
接着又追问了几句最近的情况,然后就都没有再讲话。
沉默了好久,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冷场,开口道,你最近要不先去我那里住好了,你要是还没有找好地方,正好帮我看店。
可以啊。
又是沉默。
我帮你拿几本书回来看吧。
好啊。
翊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汤,尝了一口就知道是小米做了。我看我的书,他看他的书,偶尔帮我搭把手,病房里安详的就像是养老院。第二天,他在我床边堆起了书,充电器,手机,水杯,和一盒盒切好的水果,就告别说要先去别的地方几天,我恩了一声,看着他转身走了。
沐植和Amanda一连几天都没有来病房,不知道为何,内心深处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反而很庆幸他们没有来。小米每天坚持来病房报道,送粥送汤像个老妈子一样,非要赶着她才肯走。
有天负责我的那个护士休假,换了一个实习护士,打吊针的时候戳了两次才扎进去,痛的我皱着眉头就要喊出来了,她连说抱歉,那诚恳的眼神简直让人无法生气,打完她推门出去,几秒之后又推门回来,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夏若,我说不是。过了一会她又进来说,你怎么会不是呢。我说不是就是不是啊,我怎么会记错自己的名字。正好Amanda进来,我说,你快告诉她我到底叫什么,她非说我叫夏若。让我诧异的是Amanda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如果说你就叫夏若呢?然后转身把小护士推了出去。
我慌忙摸起手机给沐植打电话,一直都是忙音,越想越蹊跷,怎么所有人都怪怪的。
打了针之后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没过多久,就又睡着了,梦境里沐植、小米、Amanda、小护士围在我的床边,一直跟我说你加我夏若你叫夏若你叫夏若,我不停的反驳着我不是我不是,我叫李诺我叫李诺,我拼命的想说我不叫夏若,却怎么也无法讲出口,最后只能嚎啕大哭,突然有人来晃我,不停喊我若若、若若,我拼命的摇头,可是晃得更凶,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沐植在晃我,他一脸的紧张。看到他,我突然就镇定了下来,梦里的慌张也全都不见,依旧是良久的无言。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的梦都是重复的情景,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忍不住发了简讯让沐植来医院见我,沐植也是出奇的镇定,来了之后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说,夏若,李诺,我到底叫什么。他轻笑了一声,怎么,你不知道吗?突然一股火气上涌,你们都瞒着我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大喊着。沐植站起身,扯了扯衣角,并没有看我,走到窗前,他说,你叫夏若,你也是李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