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灯火通明。空气里混合着火锅锅底传来的浓浓的牛油味。店里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陆嫣与老四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快朵颐,淋漓尽致。手机传来振动,是个陌生号码,陆嫣接通了,“喂,你好。”良久只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熟悉但又陌生的声音,“陆嫣,是我。”
如同猛的喝下一杯滚烫的火辣辣的底料,嗓子又辣又疼,万箭攒心,眼泪就这样怔怔的往下掉。筷子夹着的毛肚,一溜烟就会到了锅底,消失不见。九宫格的火锅上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陆嫣咬着嘴唇押着嗓子,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哦。”匆匆挂掉了电话。
眼里泛着泪光对老四说,“这火锅怎么这么辣,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老四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望着陆嫣,“太TM的辣了,走,咱们不吃了。”说着拉着陆嫣就往外走。
不用说单单看陆嫣这副样子,老四就知道是谁。有的人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痊愈,而有的人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腐烂。徐晨是陆嫣的伤口,一碰,血就涓涓的往在冒。
走在街上,外面朔风凛冽,侵肌裂骨。眼泪贴在脸上冰凉冰凉的。陆嫣拉着老四的手,垂眸,波澜不兴的语调说,“徐晨回来了。”哈出来一口白气。眼底又红了一圈,老四只是紧紧抱住了陆嫣,什么都没有说。
陆嫣抱着老四,望着街上霓虹的灯,“我以为我已经无坚不摧了,可你看,他的一个电话,我就卸甲投降。”
徐晨就像是这冬天里的冷风一样,冰冷且刺骨,吹得人生疼生疼的。
“从那天早上他走以后,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也换了电话号码。可是根本就没用。”陆嫣靠着老四的肩哭的像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孩。
——2
陆嫣第一次见徐晨是在一次公共课上了,因为迟到,所以就从后门进的。看到徐晨站在讲台上,像一抹亮色的色彩,与其他人区别开来。这时耳边传来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我们生而为人,绝不孤独。如一缕阳光,射进来陆嫣的心。
第二次见他是在图书馆。大家都在排队借书,他忽的一转头对陆嫣说,同学,能把你卡借一下吗?陆嫣颊边泛上了红,听见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第三次是在看到他在办公室写的工整的正楷。错落单薄的笔锋沉稳有力,与陆嫣歪歪扭扭的字成了明显的对比。陆嫣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陆嫣去奔赴一个叫徐晨的将来。
所有朋友都认为他们俩一定会走到最后。毕竟在没有见过比他们俩还合拍的人了。陆嫣一皱眉,徐晨就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徐晨一开口,陆嫣就徐晨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竟也趁着毕业季分了手。一个上北,一个下南,从来天各一方。
半晌,陆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打着精神与老四分别。走到家门口,黑夜出现星星点点的光,浓浓的烟味,呛得刺鼻。“陆嫣,是我。”看到黑夜中的人,陆嫣嘴微微张了张,愣怔地发呆,不过她的脸色却惨败得很,心一颤,紧紧的抓住钥匙钥匙,开门,关门一气呵成。但如果不是眼底的湿意和一颗跳动不停的心,陆嫣也会以为自己不在意了。
跌坐在门口,在黑夜里,门外断断续续的传来徐晨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愧疚。
“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我很想你。”
“陆嫣,这几年我心里只有你。”
“陆嫣,每次看到你升职,我都特别为你高兴。”
“当年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而离开你的父母。”
“陆嫣,我只能小心翼翼的从朋友那里打听你的消息。”
“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让你跟着我受哭呢?”
“陆嫣,现在我有能力娶你了。”
“陆嫣,我爱你。”
陆嫣,陆嫣,陆嫣。一声一声像是孤烟在天空呼唤找寻失落的爱人。
门外的徐晨哭的像个孩子,弄丢了他最珍贵的玩具。
——3
陆嫣坐在黑夜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那天的自己满心欢喜等在的徐晨的寝室楼下,想要告诉徐晨,自己愿意和他一起去北京,不回父母的身边,已经做好了和父母大吵一架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徐晨的室友,告诉说,徐晨已经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去北京了。陆嫣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就像是你已经做好了为他背叛全世界的打算,他却下你一个人,走了。从云端跌落到大海深处,看不到未来。
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半晌之后,吕妍把门打开了,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说,“走吧。”
临街旁,槐树底,路灯下,排着长长的队伍。徐晨忽的脸色一变,陆嫣嘲讽道,“怎么,不记得了?”
徐晨身形顿了顿,随即扯下一丝笑意,似是苦笑,又似是嘲笑,“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说完,两眼望着陆嫣。
陆嫣越想越难受,她想让自己过的好点,不要让他来看她的笑话,她总是告诫自己,没有了徐晨,她也要过得很幸福。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凑过来说,“你们也是来吃米粉的吗?”
徐晨点了点头,望着陆嫣。小伙子深有同感的拍着徐晨的肩说,“兄弟,真是辛苦你了。”
“我甘之如饴。”陆嫣听到了,眼底抹了一层雾气。终于轮到他们了,“多辣,少麻,多香菜。”两人异口同声。陆嫣终于忍不住了,徐晨就像是卡在喉咙的一根鱼刺,明明取了就没事了,可陆嫣贪恋吃鱼时的美味,宁愿卡的生疼也不愿舍弃。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连米粉都没有吃,陆嫣就往家里走。
“徐晨,能不能别和我耗了,你走吧。”
“徐晨,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徐晨,你是个滚蛋。”
“徐晨,难道北京还装不下你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徐晨,人要脸,树要皮,能不能别纠缠了。”
“徐晨,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陆嫣一句句的讽刺的说,她的恨意万箭齐发刺的徐晨血淋淋的。徐晨默默承受,一句不说。
“徐晨,我不爱你了。”徐晨终于不在沉默,走上前拉住陆嫣的手,“陆嫣,没用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娶你来的,反正我跟定你了。”陆嫣气急,用脚一揣,恶狠狠的说,“滚。”
——4
陆嫣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徐晨随后跟着走进来,徐晨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用第一笔工资把你最喜欢的那个戒指买了回来了。”
“哦,”淡淡的回了一声。
徐晨不由分说,就把戒指戴在陆嫣的手指上。坐在陆嫣旁边,像下定决心般,“你先冷静冷静。我出去抽根烟。”说着走了出去。
陆嫣听到砰的关门声,心口一颤。陆嫣看到遗落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输入密码,映入眼前是一张自己和徐晨的合照。照片上的她嘴角大大的咧开,不识愁滋味。这是10086发来一条短信,陆嫣点开了,看着里面草稿箱里有几百条短信。
陆嫣,你最近好嘛?没有陆嫣的徐晨很不好。不过庆幸你没和我来北京,这里的空气污染严重超标,你的身体提抗力这么不好,来了生病了怎么办。
陆嫣,今天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感觉挺适合我专业的,听说你也工作了,那咱们一起加油吧。
陆嫣,我的心好痛,没了陆嫣的徐晨,快要活不下了。
……
陆嫣拿着手机,就跑出去了。陆嫣从来没有觉得电梯从五楼到一楼的时间这么漫长,害怕下一秒徐晨就消失不见了。昏黄的路灯下,他坐在那里透过烟雾缭绕望着陆嫣,陆嫣走到徐晨面前,“走吧,回家吧。”徐晨满脸不置信,盯着陆嫣,陆嫣微笑着望着他,半晌,徐晨牵起陆嫣的手,慢慢的走回来时的路。
听见陆嫣温温柔柔的声音说,“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敢嫁,我就敢娶。”说着紧紧抱住了陆嫣。
相爱的两个人,即使在岔路口不小心走散了,你的心也会指点你寻找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