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6月30日,2012级学长学姐毕业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经历学长学姐毕业,确是第一次感受到毕业意味着什么、毕业后有的人也许再也不会再见。去年这一天,我仍在教室上课,心里挂念着那年毕业的前男友却也赌气不想去送。我一个人偷偷跑到教学楼西面的窗户边看,每一栋有毕业生住宿的楼前都有人在道别、拥抱、痛哭。七号楼前有喧嚣的打鼓,九号楼前有横幅、打鼓和学员,十号楼前有音响、音乐和学员。我站得又高又远往楼下看,模糊了每个人通红的双眼也屏蔽了一个个大男人压低着嗓子的痛哭声。
那一年,毕业于我而言,只是刚交往两个月的前男友暂时离校( 按照当时的山盟海誓我以为我下辈子都能见到他 愚蠢 事实是真的没再见了) 只是想象起新闻里部队老兵退伍时的场景和这很像,只是看着抱头痛苦的一堆人然后暗想“他们心里该有多难受”。那一次,他们的毕业离我很远,而我自己的毕业也似乎还遥遥无期。
今天一大早,我说好给王凡学姐拿行李送她出去,尽一尽学妹的孝道,也为下学期咨询她读研的事攒一点人情。她是我唯一有理由去送的毕业生,不是因为我多么不舍她,而是因为她帮过我大大小小的事,我理应送一送她。而这也算是礼尚往来的人情,真的谈不上忘年之交间的不舍。也就是说在我之前的预判中,这一届毕业生里并没有能触动我的惺惺相惜的感情,我当然不至于落泪。
可是真实的感情迸发往往是由你没想到的触发点、以你想不到的汹涌之势。
由于上午没课,我们队被要求穿常服在楼下集合对刚参加完毕业典礼的毕业生隆重道别。太阳很晒,气温很高,即使站在树荫底下也耐不住空气的湿热,夏蝉还是持续又尖锐地发出声响,吵得人心里也慌慌的。没站一会儿,隔着很远我听见了队列的呼号声,指挥员似乎是用了大四以来最昂扬的声调来喊口号吧,其他人也用了大半儿的力气来回应,不然大四以来的老铁们早已疲于队列的模式了呢。此时我忽然心里一沉,woc这是这支队伍最后一次走队列了......想必他们心里比我再清楚不过。每个人都把呼号喊的响一点再响一点,是不是行走的队列就能不再解散?是不是心中千头万绪就能找到宣泄的出口?
这时候,煽情的歌响起来了,开始有人带头喊“向老生学习!”“向老生致敬!”我用力地不停地鼓掌,目光扫过对面每一个人的脸庞,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强化训练时的辅训班长们,虽然与学长们不熟但每一个的脸庞我还清晰记得,强化训练期间他们身上的趣事儿我也记得;再看看4位女班长,刚入学的我是从她们身上寻找自己的定位和方向...今天他们离校了,校园里再也见不到这几位熟悉的脸,分配以后天南地北的指不定再也见不到了!我以为我不重感情,因为强化训练结束后我几乎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但我此时又似乎很重感情,一想起曾经认识过的人因为没有再进一步拉近关系,明知是最后一次见面却没有道别的勇气,自己却莫名其妙遗憾、伤感、自悔。这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接下来是系领导带着陕西口音的送别话,和煽情歌声里的握手环节。我远远看着对面的人两个三个、五个或更多地拥抱在一起,一开始还互相拍着后背说着鼓励的话,不知不觉其中一位已经先哭出了声。一个大老爷们的眼泪多么催人泪下!每一声恸哭都隐忍着人之常情的脆弱,可分别的滋味太不好受, 哭出来也许就能减轻告别的无奈和苦痛!这些眼泪里应该也带着高兴和祝福吧。再看我自己,早哭成了泪人,拿已经湿透的纸巾随便擦了擦滚下来的泪,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去找王凡学姐。我飞快地跑过去拥抱她,我害怕眼泪一时又忍不住,她身材那么娇小,眼睛也红红的但情绪比我稳定,这小小的身体竟然就毕业了。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说姐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我送你出去吧。然后又跑到胡何昕身边拉了拉她的手臂。整个过程我的眼泪没有止过,心想不行了这个画面看不了了,我哭这么惨也有些喧宾夺主了,于是我偷偷转身先行跑回了宿舍。
推开楼道的门,田颂还在值班。我说你下去送送学长吧 我替你值会儿。坐在哨位上,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把泪痕擦掉别看上去太狼狈。缓过神来,我安静地坐着整理着我的思绪,究竟是什么让我恸哭╭(°A°`)╮
从小经历过小学、初中、高中的毕业,也许那时候的毕业只不过是拍一张合照,只不过是为着一个即将到来的没有作业的假期欢喜,毕业之后依然能在街上相遇,依然能在傍晚约邀着一起打球。你以为所有人都还有再见的可能,没说完的话、没维持好的关系都还有转机和际遇,所以没有人会感伤“只不过以后不再一个教室上课”。如今我身在军校,毕业再也不是“放假”,而是“工作”;再也不是“放学回家”,而是“从此散作满天星”。有的人所在的城市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去,有的人从事的岗位也许每一天都行走在生命的边缘......所以军校学员的道别声里,听的最多的不是“前程似锦”,而是“一生平安”。
那很可能是最后的拥抱,你的眼泪打湿了战友的肩头,你抱得很紧战友也抱你很紧,再万般不舍你还是拍一拍战友的后背然后松开了手,抬头一看原来对方也早已是一对红眼。
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间很多人你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多么感伤!
我的毕业呢?当那一天猝不及防到来之时,我恐怕没有勇气去面对“最后一面”的沉重,没有足够的乐观来劝解自己向前看、别回头。我恐怕会有很多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很多想走进的人还没有认真搭过话......
如今我们草率地相处,有一天分别之时会不会悔不当初?
我感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