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企鹅小短腿
“跟你们说啊,张寡妇她姑娘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刚吃过饭,几个中年妇女围着院坝的石桌子,满嘴尽是些别人家的事,一会儿说这家的锅大,一会儿说那家的碗小,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凳子都还没坐热,一个穿红色上衣的女人迫不及待压低声音,跟同伴分享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真的假的?”另外两个女人叫了起来。
“哎哟,小点儿声!”红衣女人皱着眉头,看了看两边,“这是我亲耳听见的,怎么会有假。你们可别跟别人说啊!”
“哟,怎么说不结就不结了。”其中一个胖一些的说:“这不上次才听张寡妇说年底就要办了么。”
另外一个瘦一些的问:“你听见啥了你?张寡妇骂她姑娘啊?”
红衣女人用手遮着嘴,小声说:“哎呀,人家的家事就只有人家才知道。就昨晚,张寡妇那声音都传到我们家来了,能听不见么?还砸的那些锅碗瓢盆呯呤哐当响!”
瘦女人见怪不怪,“张寡妇哪天不骂她家姑娘啊?在街上都没消停过。说不定人家只是心情不好,找她姑娘出出气!”
“不不不,”红衣女人认真摇头,“我真是听见,张寡妇骂她姑娘被人家退回来丢了她的脸。一口一个‘不要脸’‘丢人婆’,我听着都瘆的慌。”
胖女人抱着手叹气:“哎哟,好不容易才有户人家看上了,现在可倒好。”
红衣女人咂嘴:“可不是么。你说说现在被人家退回来了,这事儿要传出去,以后哪里还找得到好婆家!”
“哟,就她家那姑娘还想找好婆家呢,也不撒泡尿照照!”瘦女人鄙夷地说,“要什么没什么,还谈条件哩!家里本来就没几个钱,姑娘还一点儿都不争气!要真有本事,张寡妇还能天天骂啊?这要是有本事,还会让家人给退回来啊?”
“这倒是,”红衣女人捏着鼻子说,“不住她们家对面儿你们是不知道,张寡妇骂人的声音一天都没有消停过!整天满口的‘扫把星’‘不要脸’,就骂她姑娘!我现在一看见她姑娘都想躲的远远的,不然老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跟着我。”
胖女人想起什么似的探了探身子:“你还别说,她姑娘小时候乖着呢,见着你离着老远就喊着了,还笑眯眯的。哪儿像现在啊,见着你马上就把头低着了。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咋用她家姑娘身上就变成这样了?”
“嗨,爹没了不就这样了!你看现在她姑娘哪次不是被张寡妇骂得唯唯诺诺的,连个屁都不敢放,结果呢?”瘦女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脑子笨就是没法儿!一天笨手笨脚的,能干些什么!”
红衣女人眼睛一眨,“诶,你们记不记得上次超市那事儿?她姑娘把人家一杯子弄摔了,当时就吓的嘞,哭着求着人家不要告诉她妈。”
“哪会不记得,超市的人还安慰了她好一阵呢。到最后反倒变成人家的不是了。”胖女人翻了个白眼,“真是!”
“最后张寡妇还不是知道了,衣架都打弯了!”红衣女人比划着。
“简直怂包一个!”瘦女人嫌弃地说:“要我姑娘这样啊,我直接打死算了!”
胖女人感叹道:“啧啧,一天憋屈个脸,整的像被人家欺负了一样,弄的可怜兮兮的还。”
瘦女人拍着桌子,“那叫‘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张寡妇辛苦了一辈子,以后哪有什么清福可以享啊。她姑娘不吃着她的、住着她的就不错了!”
红衣女人撇了撇嘴,“你说要是这婚真结了,那男方家哪儿还过得下去哟。成天对着个苦瓜脸,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你个丢人婆还不给老娘赶紧回去!买个纸磨磨蹭蹭老半天,你腿断了用爬的还是怎么着?”张寡妇的声音一下子炸开来,三人马上屏息凝神静静地听着。
“一天做事慢腾腾的成个什么样子!怪不得人家不要你!”听这声音像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老娘这么勤快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又蠢又笨又懒又馋的种?气不给老娘争一口回来,脸倒是全被你丢完丢尽了!”
“嘿,在那儿呢!”三个人顺着声音找了半天,红衣女人瞥见了花架后面的身影。张寡妇正用指头戳着她姑娘的头骂道:“你倒是放个屁啊你!还知道丢人了啊?没脸没皮的!赶紧给老娘回去!你丢得起这人,老娘还丢不起这人!”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三个人这才又开始聊起来,总的不过是感叹张寡妇的命不好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女儿。
可是,张寡妇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