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一
我和林星坐在学校后街吃着麻辣烫,小店里雾气腾腾,熏的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
我正吃的欢快,林星却半筷子都没动,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着烟,这是我们大部分相处的状态,却也没在意他脸上的纠结。
许久之后,我正咬着一刻鱼丸,而林星刚好抽完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用脚尖踩灭,对我说道:“小曼,我和安好在一起了。”
咚,我嘴上的鱼丸啪的一身掉进了碗里,激起了许多汤花,飘溅到我雪白的羽绒服上,可我却丝毫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他和谁在一起了,可那个人却不是我,也许我过激的反应太过于异常,但好在小店里热气腾腾,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不然,我不能保证我所有的惊慌失措不表现在脸上,我胡乱的塞了一口蔬菜,却被辣椒水呛的不停咳漱,鼻涕眼泪一大把,极其狼狈。
林星过来拍着我的背,一脸叹息,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我清了清嗓子,却依旧嘶哑的说道:“我这是太开心了,呵呵”可紧握的双手出卖了我的心情。
“小曼,谢谢,好了,我要走了,不陪你吃呢。”
“你去哪,”我一脸紧张的问道。
“我去接安好下课了。”下次在约,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小店,却在半路上回头对我说道:“小曼,以后自己好好吃饭,嗯,不要在喜欢我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眼泪却啪啪的往下掉,谁喜欢你,我才从来没喜欢过你。我赌气的说道,却突然毫无胃口,两个人一起吃才叫吃饭,一个人的叫猪食。就算再好吃的麻辣烫,没有你的作陪也是索然无味。
二
林星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但我不说他也不挑明。
我不说,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他。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想伤害我。
他以为,这样保持沉默,就是对我最好的回答,却不知道,却是伤我最深,他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姑娘的喜欢,却对我从不表现一丝的温柔。我嫉妒他身边任何一个姑娘,可我却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
但我想,只要我在他身边也好,现在却连这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自从上次分开,我和林星整整有两个星期没见面了,他从不主动找我,但我找他,他一定会出现。
他平时沉默寡言,甚至连微信朋友圈都没有更新,我无从知道他的消息,却也不想主动找他,因为我自傲,他好强。
我唯一能了解到他的近况是从顾凯那里得知的,顾凯是林星的室友,也是我们的好友。他知道我们的一切。
所以当他告诉我,林星约我们一起吃饭,说是介绍安好给我们认识。
我气扰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却要经过别人的口。
顾凯吱吱呜呜,嘱托我不要冲动,不要抢人。
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抢人,因为我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连最后的自尊都不要。
见面约在周六的晚上,是在学校的后街烧烤摊上,我破天荒地的穿了一条大长裙,又美美的打扮了一番,那架势大有抢人的样子,等我出了门,发现顾凯等在宿舍楼下的时候我一脸诧异。
他对我说,我怕你一个人去尴尬,我们两个刚好凑一对,免得你心塞。
对此我嗤之以鼻,却心里默默的赞同他的话,我怕我一激动,真的会抢人,所以我告诉他,一定要看好我,不然我保不准的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我觉得我这样做是真的很有先见之明的,林星牵着安好入场,整个席间左手紧紧的搂着安好纤细的腰。
我想不通林星喜欢安好哪一点,既不漂亮也不温柔,完全就是一小女生,整个饭间都是撒娇,我和顾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却发现林星很享受。
我看着林星给安好夹菜,倒饮料,忙前忙后,却心甘情愿。
我眼红,眼泪差点掉出来,但好在烧烤摊的烟够大,夜色够泷,看不出我所有的狼狈。
我使劲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浑身颤抖,让自己保持冷静,顾凯最先发现我的异常,却很自觉的伸出手在桌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掌。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到饭局结束,直到林星走远,我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顾凯将我抱起,一脸的叹息。
回学校的路上,顾凯对我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抢人了。”
“我说我是想抢的,可是他那么幸福,我不想他不开心。”
听到我的话,顾凯忘了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我想他肯定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但没关系,他现在见到了。我就是那个傻瓜。
三
我和林星彻底的没有联系了,那天回去之后,他发消息给我,说道:“小曼,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在联系了,我怕安好吃醋。”
我躲在被子里,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去,却依旧倔强的回复道:“好。”
从此再无其他的话语,那几天,我将自己锁在宿舍里,不去上课不去吃饭,整天睡在宿舍的床上,醒了就哭,哭累了睡,好像只有这样才觉得心里舒服。
我从不知道,顾凯会硬闯女生宿舍,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脸惊讶,睁着一双又红又肿的双眼迷茫的看着他。
他将我从床上拽下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对我说道:“顾小曼,你TMD能不能振作点,不就一个男人吗?比他好的多的是。”
“可别人再好都不是我喜欢的他。”
……
“你都没去喜欢,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要不你找我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上我不一定。”顾凯一脸希冀的望着我,可我下一句话却将他打入冰底。
我说:“那估计不可能。”
……
别管了可不可能了,先试试再说。他将我拽下楼,带着我去吃饭,去看电影,可我却性质不高。我想起我也是这样拖着林星来看电影,也是在这个位置,也是这个电影,却是不同的心情。
所以当电影放映不到10分钟的时候,我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明明是喜剧啊,为什么会哭了。
顾凯看不过了,直接将我拖出了电影院,因为我的哭声已经严重影响了别人看电影,我和他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冬天的长沙,冷的人心颤,冷风像长了脚一般,拼命的往身体里钻,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却依旧冷的直发抖。
顾凯跑到我身边,搂着我,我没有推开他,可我依旧感觉不到温暖,如果不是林星,其实换谁站在我身边都是一样,心为他而跳动也为他而停止跳动。
我突然发现我很可悲,明明陪在林星身边最久的人是我,可配他最后的那个不是我。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顾凯喜欢我,就像林星知道我喜欢他一样,林星不答应我,我也没办法答应顾凯,我们都很默契的保持沉默,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直到安好的到来,被彻底打破,我们三个在没有一起活动,以前我都会问顾凯:“林星,在干嘛啊!”
“我们叫林星一起出去玩吧。”
“这个给林星吧,他爱吃。”可是现在,我不问他关于林星的一切了,我知道就算我想问他也不会说。
四
顾凯将我送到宿舍楼下,嘱托我好好照顾自己,他明天会来找我吃饭,我点点头说好。
我们这样持续了一个月,甚至有时候,会在食堂遇见同来吃饭的林星和安好,我们都保持着默契,我没有上去打招呼,我怕给他增加误会,林星也没有,看的出来他很疼安好。
我默默的挑着碗里的菜,索然无味,顾凯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突然对我说道:“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我们去看日出吧。”
我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却看到后面桌的林星身体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快,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点了点头,一脸微笑的说好呀,我们一起去。
临出发的那天晚上,顾凯到我宿舍楼下接我,我简单的拿了一点行李,却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林星和安好。
我一脸诧异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凯却不好意思的告诉我,他们会一起去。
我们买了火车票,我和顾凯坐一边,安好和林星坐一边,我们面对面,却没有话语。
火车轰隆隆,千言万语都消失在黑夜里,一夜的疲惫,却丝毫没有减轻我们的激情,又买了票一步一步的往山顶爬去。
我由于常常坚持跑步,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可是安好就没有这么好,往往爬了没一会就要休息一会,我按自高兴,看吧,我从不给林星添麻烦,哪像你,可我却错估了林星,他从不需要像女汉子一样的我,他需要的是温柔需要他保护的菇凉。所以,我在他身边这么久,他要喜欢我早就在一起了。
整个路程,林星都紧紧的牵着安好,一路到了山顶,而我一路倔强的像个汉子一样上了山顶。顾凯追过来,看着我,对我说道:“顾小曼,你就不会偶尔假装需要帮助吗?不要总是一个人,你是女孩子,不是女汉子。”
我摇了摇头,我说我学不来。
顾凯叹了叹气却一脸心疼我。当初生的太阳透过沉沉薄雾破壳而出,耀眼的光芒照射着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大家拿出手机不停的记下这一刻的美好,甚至是连不爱拍照的林星也配合安好拍下了这一刻。
我以前总问林星,为什么不喜欢拍照,他说不自在,不爱拍,可这一刻,我才发现,他不是不爱,只是看和谁拍,显然不是和我拍。
我眼睛发胀,却倔强得不去看林星,也不流泪。顾凯来到我身边,温柔的对我说道:“小曼,你假装很坚强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是吗?可他一点也不心疼。”
“山上的风景明明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能看看别的地方,要不你将就的和我在一起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只是盯着远处的日出,我看着他红着的脸颊,心里一阵酸楚。
对不起,我不愿意将就。
我说完这句话,没去看他,只是收拾好东西,想要下山,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它像一座城堡一样,困着我们每一个人,出不去也进不来。我想要逃离,可我只能默默的望着高高的城墙,看着外面的世界离我越来越远,从此以后我被困在一座叫林星的城堡。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面对面的坐着,这一次,每个人心情沉重,都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就和长沙的天气一样。又冷又累。
那天,我和顾凯甚至来不及好好道别,就回了宿舍,当我转身的那一刻,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和他可能就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