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上、地铁上,你给一个老爷爷让座,他不接受,怎么办?你已经开了口,并且站了起来,手把着前一张凳子的椅背,身子已快离开座位,难道要重新灰溜溜地坐下去?你是否会有种挫败感,或者是觉得他不识好歹,你是否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的至高点。你需要耐心一点,看开一点,难道每一个人都得接受你善意的帮助吗?难道他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力吗?我就遇见过一个类似的情况,但我发现我似乎处理的并不好。这趟从镇上开往市区的班车格外的挤,很庆幸的是在起点站上车的我抢了个靠前的位置。在中途不断的有人上车,却没人下车,小小的车厢除了头上那片呼吸的空间还算流通外,其他部分基本要被塞满了。在我环顾四周,感叹自己幸运的坐在位置上时,我看见了一位老爷爷,大概六七十岁。他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与红军的帽子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没有黄色的五角星,可不知道为何,当我看过去时似乎看见了星星在冲我眨眼睛。他穿着陈旧干净的中山装,似乎有那么一点宽松,又似乎刚好合适,挽着的袖口和挽起来的裤脚可以看出他的严谨细致。他的皮肤呈发亮的深咖啡色,有点像黄土地的颜色,亲切踏实,他的脸上和手上遍布岁月留下的沟壑,又深又长,抚不平,抹不掉,这也是我判断他年龄的依据。时间带走一些东西,又带来一些东西。他用左手抓着吊环,车上的人很多,很挤,可是他的右手手心朝外有风雅的背着;他双脚之间微微有一点距离,稳稳地站着,眼睛一直看着汽车行进的方向;他的胸微挺着,不太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似乎天地万物,大义气节全部收纳其中,像一棵松,更想一座碑。他好像把自己独立于这个嘈杂拥挤的车厢外,岁月让他微驼的脊柱亦似乎在他无声的坚毅中恢复往昔的挺直。我还算是一个尊老爱幼的青年,从小的教育,让我不能置之不理。我站起来,向他说了声“爷爷,坐这里吧”,说着就准备离开位置。他看着我没有太大情绪的推脱了,也没有什么动作,“不了,小姑娘,你坐吧”。“爷爷,你坐”,我又说了一声。当时的气氛我觉得有点尴尬,旁边的大婶也加入了劝说大爷入坐的行列。几番推脱下,最终,爷爷坐上了位置。可是他的行为和态度让我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笔直的坐着,身体呈两个90度,膝盖部分和屁股部分;他的背始终离靠椅有两拳距离,似乎绷着一根弦,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的头也始终抬起,眼睛看着前方,目光执着没有丝毫飘忽,直到他下车我也没有看见过他大幅度的动作,也没有看到他的背弯过。因为我的坚持让座,似乎给这个老人造成了困扰。他似乎宁愿站着,也不想要别人特殊对待的坐着。这是一个可亲可敬的老人,不服老,有自己的风骨。时光不仅给他带了来皱纹和白发,也让他的傲然释放金子般的光芒。可是,我知道我没错,再来一次,我仍然会让座。所以,我们的生活中,不仅有你不让座就谴责人的老人,更多的是心怀感谢和自强坚毅的可爱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