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参加革命（二）

李昌云接过儿子手中的篮子把抓来的鱼虾一古脑倒进土盆里，然后伸手去清洗。她刚把手伸进水中便迅速缩回，接着“哎约”一声，只见一只大螃蟹牢牢嵌在李昌云手上，李昌云使劲一甩，把螃蟹甩出老远。李昌云眉头紧皱，手指被螃蟹夹出了血。她撩起衣襟使劲捏住右手二拇指，接着呼叫骡子赶紧出屋收拾螃蟹。

正在与骡子说话的李昌运听到大姐的叫声迅速走出屋门，他来到院子里一看，只见那只被甩到屋门口的螃蟹还在那里伸着两只大螯，张牙舞爪，准备应战。

李昌运走过去抬起脚正准备踩住螃蟹，骡子看见了迅速跑过去向大舅摆手，示意舅舅脚下留情。骡子走到螃蟹跟前弯下腰伸手扣起螃蟹盖，然后在水里使劲涮了涮随手扔进铁锅里。

今天骡子家改善生活，要吃煮螃蟹和大虾，大舅来了，一定要凑合一盘像样的下酒菜。另外，竹篮里还有草鱼、柳叶鱼和黄鳝，再把它们杀好洗净一锅炖了。今天面罐里有大舅背来的十几斤地瓜面粉，让妈妈用水和了再贴上一锅锅贴，这就齐了。这是一顿丰盛大餐，骡子一家自从回到老家这应该是最好的一顿饭。

李昌运很高兴，不停夸奖外甥有本事，说他长大后一定会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他问骡子说：“骡子，你这是从哪里鼓捣来的那么多鱼虾？”

骡子说：“从我家地头壕沟里。我前几天就注意到沟里有鱼，今天我叫来猴子、猫眼儿、还有朱良三个人来到地头上打堰，然后扯起水斗子刮干水抓来的。大舅，你是知道的，我们村地处洼地，是有名的水乡，无论哪条壕沟都有鱼虾。再加我们村东有口大喷泉，尽管现在不喷水了，可它方圆左近的水沟里到处是小泉眼，一年四季都不停地冒水，就是冬天别的地方上了大冻，这些小泉眼依然喷水不止，因此我们这里的水常年都是活水，最适合淡水鱼生长了。这还不说，这里的水质还特好，都是岩层里的矿泉水。因此我们这里大沟小河里有成百上千种鱼类在此繁衍生息。你只要喜欢逮鱼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能抓到鱼。”

“是吗？”李昌运说，“真是这样，那我以后就经常来你们家，好吃鱼解馋。以后哪一天想吃鱼了，我就叫外甥去给我抓去。”

骡子说：“舅，这是肯定的。你只要来，我肯定去抓鱼，你外甥就有这本事，是逮鱼的行家！”

‘“那太好了！”李昌运说。

爷俩正说着话，李昌云已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面。骡子伸过鼻子在饭菜上嗅了嗅，伸出大拇指说：“妈，你做的饭真香。”

李昌云笑了笑，然后招呼一家人一起围在桌上共进午餐。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李昌运才准备起身回家。他告诉大姐说：“姐，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这里的工作我就暂时安排给陈子轩负责，到时候你就好好配合他们，争取把你们村的工作干出点成色来，为我们家添光增彩。咱是革命家庭，一定要对党负责，把上级交给的工作做好。你一开始工作可能有些摸不到头绪，不知从何着手，不要紧，有陈子轩他们在你身旁，多学多问，慢慢就会找到门路，就知道如何开展工作了。我这一走，不知多长时间回来，这期间你除了把工作做好以外，一定要照顾好几个外甥外甥女，把他们好好抚养成人，等到赶走了日本鬼子，全国解放了，你将来肯定会有好日子过！”

李昌云说：“放心吧，我会做好工作的，更会把孩子们养大成人。孩子们现在也不小了，骡子都十五六岁了，长成大人了，可以帮我做许多事了，也不很费心了。我说兄弟，我今天也交待你两句，你在外带兵打仗，面对的是强大的日本鬼子，更要注意安全。打仗时千万不要蛮干，要灵活机动，努力减少无谓的牺牲。”说到这里，李昌云的眼里闪出了泪花。此时她想到了丈夫，心里一阵难过。

李昌运说：“姐，你放心吧，我会记住你的话，一定好好活着。天色晚了，我要走了。再见！”说完跨步走出院子。

李昌运走了，骡子问母亲：“妈，这次大舅来我家干嘛？我听着好像叫你参加革命，做什么妇救会主任什么的，是吗？”

“是的！”李昌云说，“你大舅打算在咱们村成立妇救会，让我挑头。现在不是国共合作了吗？国民党对共产党放开了手脚，不再压制共产党了，允许共产党公开闹革命了，因此党组织决定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发展自己的力量。”

骡子说：“妈，这是好事呀！你要当头了，往后咱们村的妇女要归你领导了，了不起！妈，好好干，儿子支持你！”

李昌云说：“儿子，在乡村开展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动员妇女参加革命难度更大，世俗的阻力太大，女人们都有男人管着，有邻居看着，孩子们缠着，家庭拴着，一个妇女要在街头上抛头露面，人们会说三道四，阻力重重。妇女工作不好做呀！”

骡子说：“也不难！你一开始先动员好做工作的妇女参加妇救会，比如村东头的刘奶奶，还有周大婶，她们这些人经常在街上走动，动员她们参加革命，她们肯定会答应的。别人对他们也很少评头论足，阻力相对少点。只要有人起了头，以后其他人慢慢就会跟着学，工作就好做多了。”

李昌云听儿子说的有道理，夸奖说：“还真是，你这孩子说的还真在理儿！”

骡子听到母亲夸奖，红着脸不停用手直挠头皮。表面有些不好意思，可内心高兴得了不得。

娘俩正说着话，陈子轩突然走进屋来，他告诉李昌云晚上去酱园开会，说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商量。

李昌云听说去开会便爽快地答应了。

陈子轩走后，李昌云心里激动地“砰砰”狂跳了一阵子。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从没参加过任何社会活动，今天突然被人叫去参加会议还真是有些小激动。她在陈子轩走后不多会儿便把大儿子陈清水叫到跟前，交待说：“骡子，我今晚去开会，你在家要看好弟弟妹妹，不要乱跑。我走后，你关好门，看好家，老实等妈妈回来。”

陈清水点点头，答应说：“妈，尽管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家，看好弟弟妹妹的。”

天很快黑了下来，李昌云来到酱园。这时参加会议的人都已到齐。李昌云把与会的人逐个看了一遍，结果全都认识，这些参加会议的人全都是本村的老乡。平常碰头碰面不知道他们是共产党的人，今天才算摸清了底细。

李昌云找到一个凳子在屋门口坐了下来，紧接着陈子轩宣布开会。（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