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出生在粗狂的西北，这里没有小桥流水，更没有娟秀的水乡女子！唯有漫天黄沙百战金甲！
一 稚子之问！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回过头看了一眼低矮的窗户，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担忧。
回过头手里的蒲扇快速煽动起来，火苗蹿升，一股浓烈的药味瞬间蔓延，千羽缩缩鼻子，然后打开药罐子用筷子搅动了一下！盖好！
这药是哥哥好不上容易从镇上抓回来的！虽然说自己娘去的早，自己也对于她没有什么记忆，父亲前多年在边关落下了病根！可谓是苟延残喘！
可是少年心里却有一个大侠梦，不求御剑飞行，取人头颅于千里之外！只愿寻道问仙给父亲一个健壮体魄！
游离的思绪再一次想起，村口的陈瞎子说过，早年他行走江湖的时候见过剑仙御剑，仙子出尘，刀客豪迈，武人粗狂！
其实少年什么都没有见过，无论是刀剑，还是长枪劲弓，陈瞎子倒是有一柄剑，只不过是最拙劣的剑，也就值个十文钱，可是对于少年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再一次收回思绪，药罐里的药已经煎好了，火候恰到好处，不是用心只是这份活计自己从三岁就开始做了！如今已经整整七个年头了！
端着药碗进了门！可能是因为房檐低矮所以没有燕子寄居，旧时王侯堂前燕，那会那么容易飞入寻常百姓家！
房间内的光线很不好！千羽把药碗放到炕边上。
“爹爹！想咳你就咳出来！憋着难受！”炕上跪坐的老人看起来很憔悴，可是面色潮红。
“没事！爹没有事！”老人说了一句，就用手堵住嘴！伸出另一只手对少年摇了摇！
其实老人并不老，才四十二岁而已！可是他就是如此苍老，仿佛生命的烛火随时都可以熄灭！
也是再精壮的汉子也抵不住西北塞在的风沙侵袭！何况在关外他还被锤了一连枷！呕血十升，能活下来不单单是命大！
千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不停的吹着碗里的药！
“孩子，以后有机会了，去江南看看女子的柔美，去京城看看士子风流！别想你老子一样唯一的一趟出远门还是在三木之下！”老子眼神闪烁，看起来颇为向往！
老人这辈子没有去过太多的地方，远一些也就是被征召入伍，去关外戍边！还好捡回来了半条命！
不像那江南的酸秀才永远留在了关外战场之上！也不知道胆子最小的秀才哪来的熊胆敢砍下一颗人头塞给自己，然后淹没在铁骑的洪流里！就是那颗头颅策勋三转自己才可以回乡啊！
小五儿拉着那羌骑的马尾巴，死不松手，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他是个孤儿从军只为有口饭吃！
臂力最盛的王猛也死了，他是一个花胳膊！听说家里很有钱，顿顿吃肉！
老伍长在关外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自称经历大战小战无数，他那天只说了一句话！也去了！“苟活无谓，我要面北而死！”
要不是他们哥俩，也许自己也没有勇气活下去！如今他们都长大了！自己也不用强撑了！
千羽把药碗端给爹爹，“爹爹，我一定回去的！踏遍大江南北，放马塞外！”可谓是豪气干云！
“呵呵，我看你这是懒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门口闪身走进来一个老人，手里握着一根拐杖，油光蹭亮，颇有韵味！
“陈瞎子你咋来了！”老头出口不善，上一辈的恩怨千羽也不好过问，无外乎情之一字而！
“你听不见啊！屋外黑鸦漫天，都等着吃你的肉呢？”陈瞎子进了屋，做到炕上，手里提着一个酒壶，一个油纸包！顺势放下！
人人都喜欢喜鹊登门，厌恶黑鸦盘旋，追腥逐臭，死人的地方乌鸦最多，它们可是吃人啊！！
老人在关在战场之上见过那场面，黑鸦漫天，赶都赶不走！
听到陈瞎子的话，老人语气为止一顿，千古艰难为一死而！
千羽愤怒的看了一眼陈瞎子，不过陈瞎子无动于衷！
“老伙计，我看那乌鸦是追着你来的吧！”老头黯然神伤，继而开口道！
“你去过塞外，我混过江湖，大家扯平了！就是翠啊！去的太早！”陈瞎子不计较老人恶语相向，吃谁不是吃啊！
“啪！放屁！翠也是你叫的！”老人粗糙的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房顶上的灰簌簌往下掉！双目圆瞪，眼看就要发飙！
“咳咳咳！”心情骤然激动，老人尚未动手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神情颇为痛苦！
千羽知道自己的娘亲叫陈翠，是一个外乡人！曾经作为村子里拔尖的两个少年郎自己的爹和陈瞎子为此反目成仇，那时候一个没有去关外，一个没有瞎！
“好！我不叫！”陈瞎子自嘲一笑！然后打开油纸包，是一包牛肉！闻着肉香千秋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老人给陈瞎子和自己斟了酒，捏了一片牛肉在嘴里咀嚼！
千羽看到父亲给自己斟了一杯，打算阻止，但是听到黑鸦的叫声，他没有开口！
陈瞎子向千羽招招手，千羽坐到桌边，然后陈瞎子摸了千羽的脑袋一把！
“孩子，别想着练剑了，好好的操侍庄家，做一个太平犬吧！”陈瞎子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他从没有给谁讲过，他的剑折了，眼睛也瞎了！他是爬回来的！其中苦涩谁人能懂！
“嗯！”老人轻轻啄了一口，他不敢痛饮，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
“我要练出一个天下第一！娶那最美的仙子！”千羽囫囵吞下嘴里的牛肉说道！
“呵呵！你到有志气！”说着陈瞎子端起酒碗，和老人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练剑我也不干预你，不过这娶仙子却是不行！”老人不像陈瞎子喝酒那么豪气，陈瞎子第三碗已经满上了，他却一碗还没有喝完！
“嗯！”千羽不由得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关外给你定了一门娃娃亲！是个江南女子！她爹是的秀才，就是比你大三岁！”老人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没有问过这小子的意见，也没有见过那闺女，这么多年也不敢提起！
从怀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婚书，递给千秋！
千秋的脸顿时一红，心里嘀咕道“我有媳妇了！”
“女大三，抱金砖！这就当喝喜酒了！”陈瞎子说了一句，第三次端起酒碗喝了下去！然后面色潮红，向后靠去，溘然长逝！
“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好好活下去，”老人嗓子沙哑！胸膛剧烈起伏，把酒碗里仅剩的酒倒进嘴里，缓缓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有讲过，他只是一个辅兵，没有披过甲，没有骑过马，不过是一名消耗敌人箭矢的人肉盾牌而已！
“那她好看吗？”千羽双目含泪轻声问道！仿佛怕惊醒那两位熟睡的老人！
这一年，头场雪，大槐村两位最出息的老人溘然长逝！一位放马塞外见过战阵如林，铁蹄铮铮！一位走过江湖见过绝世高手，也曾行侠仗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