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梦到一个叫猪羊市的巷子。在梦里,猪羊市的模样清晰可见。穿过那窄窄的巷子,仿佛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爆米花的香味儿。在猪羊市,有很多爆爆米花的作坊,低低的,矮矮的,遍布及猪羊市的每条巷道。
梦里,一场新雨刚过,依稀嗅到了屋檐上青草的淡淡香味。还梦见了散落在屋顶上的大大小小的米花,被雨水浸湿。即使没有雨的日子,猪羊市的巷道里也弥漫着湿气——低洼的地势,注定它与水为伴。一群一群的人穿梭来往于猪羊市,有的冲着爆米花的作坊而来,有的则是为了走捷径打此穿过。
在梦里,我和姐姐穿过猪羊市,为的是尽快走到另一条街。姐姐牵着我的小手,拽着我,嘴里还对我说着什么。姐姐的个子高,我的个头小,走一会儿,姐姐会俯下身,给我理理衣服,并问我走累了吗。那件外衣又宽又重,套在我身上,显得很滑稽。姐姐扬起嘴角的瞬间,看上去很美,没有一点修饰的脸,像是一朵开放的小花,恬静自然。此时,巷子里的就我和姐姐,四周静悄悄的,没有爆米花的声响,我的手放在姐姐手里,暖融融的。
拐过巷子的一个弯儿,那头,有两个少年正迎面走来,远远望去,个子也是一高一低,一胖一瘦,模糊的容颜似曾相识。待那双沾着泥水的胶鞋出现在眼前时,我不禁叫了一声:“哥,哥”……个子高的那位,是我大哥,高高瘦瘦,清秀俊朗;矮的那位,是我的二哥,矮矮胖胖,面庞黝黑。他们冲姐姐笑了笑,又俯下身,对我轻轻说了几句话。他们起身的瞬间,我看见他们脸上,还沁着细密的水珠。我想,他们一定是走累了。那时,他们住在山里,进城要走很长一段路。他们说,打算到对面大街办点事,抄近道走过了猪羊市。
寒暄了一阵子,笑了一阵子,感觉周围的那些草儿、那些被雨水浸湿的米花,也被我们的邂逅乐了。相逢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一溜烟的功夫,小巷再次趋于平静,四双脚步,朝着各自方向,踩着泥水匆匆告别。我依然拉着姐姐的手,一步一回头,呆呆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回眸间,我还看到哥哥,也转过头朝我看了看,那双大眼睛,冲着我笑着。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在猪羊市打了个照面……
很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在大山里,由于工作忙,无暇照看我,我被寄放在城里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有一个姐姐,就是在梦里牵着我小手的那位漂亮姑娘。那户人家待我很好,我在那户人家生活得也不错,他们视我如亲人一般。尤其姐姐,待我就像自己的亲弟弟,疼爱有加,尽管我们年龄相差11岁。
许多年过去,原想着这一幕就这样被搁置在记忆深处,没曾想,它又出现在了梦里。在梦里,我又回到了童年,见到了久违的亲人。那天遇到哥哥,我想让他们带我回家,但那句话,我没有说出口。我怕说出口,会惹姐姐不高兴。我将那个心愿藏在了心里,始终没有掏出来。如今,猪羊市已成为过去,不复存在,而那儿的每一条小巷,弥漫在巷道深处的爆米花味道,依然停留于记忆深处,在某个夜晚,出现在梦里,温暖着我。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们三兄弟,在猪羊市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