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东
秋风吹过,层峦尽染,南山的原野上,红枫点燃了满山的色彩,梅溪清澈的泉水,从南山缓缓流出。晨曦微露中,山体上初阳高照,峰峦轮廓分明。满山的红豆杉果实累累,挂满枝头。
在这暖暖的深秋季节里,受申建安的多次邀请,我终于前往安地,与阔别多年的老友相会。一同前往的还有,金华知名人士“羊爸爸”,浙江师范大学的林老师。好客的建安兄弟,得知我们要到安地来玩,早早就杀鸡待客,还邀请了安地的另一位文学爱好者王凯军,一起前来相见。
申建安居住在杨垅村的一处田野里,家的四周种着杨梅、柑桔等水果,挖有养殖鱼、黄鳝的水池,水池边上的柳树下,扑腾着的是成群的鸡鸭鹅。居舍的远方,是连绵的山坡,山坡上种满了桃树和柑橘,红红的橘子点缀在枝头,像红灯笼挂满枝杈。
我想像不到,原来,这些年来,申建安居住在这一方土地上,过着隐逸的田园生活。然而申建安非常安乐于这样的生活,他说,现在妻子,女儿都在城里上班,自己不愁吃穿,闲里养着鸡鸭鹅鱼,种着瓜果蔬菜,生活上完全自给自足,安然自得。
更让申建安值得骄傲的是,他女儿也是一个文学青年,除了上班外,业余时间也热衷于网络文学创作,这对从小拥有文学梦想的建安兄,有了诸多的安慰。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自己未能坚持下去的文学梦,就让女儿去继续。
安逸的田园生活,一直都是我心中最热切的梦想。“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这也是古往今来多少名流隐士所热衷的生活。然而我们往往受迫于生活所累,还得在喧嚣的都市创业打拼,还得要在纷杂的社会经受磨洗。
而建安兄竟然已经看开社会,悠然自得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认识申建安,是缘于三十多年前的一次创作培训会。当年,我才二十来岁,作为农村青年代表,受邀参加金华县文化馆组织的文艺骨干创作培训班,培训地点就放在安地水库招待所。
申建安是安地雅干人,每天务农之余,坚持文学创作,申建安写的诗,充满着南山灵气,跳跃性的语言,常常令我们为之惊叹。申建安和我一样,也是作为农村文艺青年代表受邀参加这次文艺创作培训班。
当时,受邀参加培训的,基本上都是乡镇干部或文化站专业人员,但也有像我、李丰庭、申建安这样的纯粹农民身份的学员。我和申建安都非常珍惜这次培训机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农民,能够与众位文艺界专家、老师一起,梳理创作思路,修改相关作品,这将是一次提升自我文艺创作水平的绝好机会。
短短一周时间,我们几位农村青年,相聚在一起,在安地水库招待所简陋的宿舍里,共同探讨文艺创作思路,一起描绘心中灿烂的远景。我们白天参加专家讲座,晚上对各自的作品展开热烈讨论,群情激荡,其乐融融。
我和李丰庭住在安地水库招待所里,申建安就是安地附近村庄人,所以,他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来到水库招待所听课、讨论,许多前来参加培训的学员,都是乡镇干部,当时在农村里算得上是有地位的人,但他们没有因为我们是农民而有丝毫轻视,相反,学员和老师们对我们给予了更多的关心和照顾。
由于身份相等,我、李丰庭、申建安似乎更加融洽相处在一起。学习之余,我们常常相约在梅溪边散步,一起讲述各自内心的理想生活。
邀请我们前来参加培训的金华县文化馆专职创作干部章竹林,既是恩师,又是良友,章老师总是以非常信赖的眼光鼓励着我们,这对我们几位农民文艺青年的成长,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在我们去梅溪边散步时,章竹林老师也常常相约陪同。我们沿着溪边的竹林小道,踩着零碎的鹅卵石路面,一边悠闲地度步,一边抒发心中的创作激情。我记得章竹林老师说的一句经典创作名言:“写文章最重要的是记牢一点,个个心中有,人人笔下无。”
越是通俗的,越是高雅的。作为一名农村文艺创作者,就是要有这种心系百姓、服务大众的情怀,更要有为群众创作通俗易懂、容易被群众接受的大众作品。章竹林老师的话语,从此一直根植于我的心中,成了我今后创作道路上难以更改的信条。
在这次创作培训班上,经过各位专家、老师的帮助修改,我创作的农村小戏《分家》,被选送参加浙江省戏剧小品展演,金华道情《特价鸡蛋》获评金华市曲艺作品三等奖。
创作培训班结束后,我们各自又回归到原来的农村生活中,一边务农,一边构思,继续在乡村田野里做着文学梦。
后来,我经过章竹林老师的推荐,到《金华县报》当了一名外聘记者,通过申建安引见,我又认识了安地蒋里村的王凯军,当时,王凯军在金华市区一家广告公司工作,我们三人因为文学而相识,从此交往甚密。
只不过,后来由于工作单位的变动,加上生活所迫,我们彼此失去了联系,但对朋友内心的牵挂,却久久挥之不去。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们再次相遇在安地,重温青年时期的梦想与远景,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也许是命运使然,我依然在单位做着码字的工作,申建安过上了安逸的隐士生活,王凯军则成了承揽交通安保工程的个体老板。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今都已两鬓斑白,老友相见,握手言欢之后,更多的是感叹岁月催人老。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岁月的风霜染白了我们的双鬓,但依然没有抹平我们对文学的爱好。
我们行走在杨垅村田野里的小路上,每个人的内心都激荡着曾经拥有的梦想。情到深处,申建安吟唱起自己当年写过的诗句,我们一起回想起曾经的苦乐年华,一起回想起曾经的青春爱情。
乡间小路悠悠,在南山茂密的竹林里伸向远方,我们心中的梦想,也如同这林间小路,无休止地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