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一个蛰伏的怀念,没有人能预想到一生的时段会受到怎样的震撼和感动,就像一次平常的偶遇却足以安放于记忆深处。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天,草木欣然,天气特别热,各人只忙着流汗。她一脸蓬勃地走进机舱,找到一个靠过道的位置坐下,窗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小伙子。他们礼节性地相视一笑,便低下头不再看对方。飞机起飞时,小伙子表现得有些紧张,女孩问他还好吗,他羞赧地承认这是自己第一次坐飞机。话题就这样展开来,他是一名入职不久的警察,正从家乡飞往女孩所在地办理一个案子,而女孩是来当地约会男友的。气氛一下子就微妙起来,他说话更小心了,似乎想了解女孩多一点,又好像找不到理由。女孩倒是比较开朗,继续没心没肺地诉说着和男友的点滴,人或许只有在对着陌生人的时候才能完全敞开心扉。
有的话她说了,当然也有些不方便说,今天于她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和男友已经相恋半年,就在起飞前的半小时,她第一次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华丽转身”。那真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整个过程中带着一丝恐惧又夹杂着些许打破规则的兴奋,在身体被撕裂的同时又感受到一种神性的升华,在那以后便是无尽的勇敢,好像自己终于长大了,可以迎接所有的暴风骤雨,她预感从此她将被自身的跌宕命运所驱赶……她憧憬着,也震颤着,不知这是一次破茧成蝶的光荣洗礼还是一场凤凰涅槃的浴火重生?波涛起伏的心无法用言语表达,他朦胧觉知女孩似乎胸怀万千,好像在她身上还有很多的谜题没有解开。
飞机继续在天空平稳飞行,他们开始分享自己的兴趣爱好和一些当下见闻。只有不设防的分享,才能真正走进彼此,原来他们有很多的共同爱好,都喜欢看书、写字、旅行,对未来充满希望,也对世界满怀悲悯。他兴奋地告诉她,上个月他买了双运动鞋,竟然奇迹般地中了一个旅行大奖,只是他还是单身,只能一人前往。她羡慕他的好运气,只是优秀如他,不该还单着。话题就这样深深浅浅地继续着,她说的,他一一明了;他欲言又止的,她也瞬间秒懂,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便是这种感觉吧。她继续注视着他,眼前的男子比自己大两岁,有着白白的皮肤,圆圆的平头,长得很英俊,洒满阳光的脸却又多了几分忧郁的气质,有着警察的正义感,又不乏几分文艺青年的儒雅。如果最先遇见的是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吧,她淡淡想着,只是这会儿也只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也在微笑地打量着她,这个身着蓝色牛仔裤和黑色上衣的女孩,既有着都市的时尚气息又兼并着水墨的灵动与婉转,她仿佛有着不同与常人的另一种天真,透过她会说话的眼睛,他隐隐感到有种柔和像云雾一般悄然袭身。
他们还在交换着往事,不知不觉间飞机已经着陆。他要了她的QQ,并告诉她第一次坐飞机真难忘,他得留下密码箱的行李条当作纪念。她觉得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自己又何尝不是才经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一次,她又该留下什么做纪念?分别时,他想郑重其事地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向女孩表达,他这会儿的心情,不安,又带着一些期待,再细想之下,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女孩打趣他,飞机上的聊天不过是一场“高谈阔论”,你记住也好,最好你忘掉,接着她习惯性地扬起嘴角,洒脱地对他挥了挥手,一转身便消失在人海中,只剩他还僵在那。与此同时一股粘稠的暖流从下体汨汨而出,那是迟到的落红吧。女孩没去管它,她站直来,紧了紧身子,无所畏惧地大踏着步朝前走去,仿佛前路等着她的是红尘滚滚,且有万丈……
后来的日子,他们没有再见过面,只是偶尔隔屏交流着彼此的生活。他一如既往的关怀着她,她却只能若即若离地当一株遥远的解语花。又过了两年,在不断的分分合合之下,女孩结束了那段异地恋,也终结了那场巨大的冒险。彼时,他已步入婚姻的殿堂,在得知她彻底分手的那一天,他给她发去一段话“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再然后他把自己关起来,抽了一整夜的烟。她不曾知晓他这最后的彷徨,就像他也并不清楚她曾遗憾他们之间竟未留下一张凝固时光的照片。这样的遇见是命运不怀好意的安排,还是岁月善意落下残缺的悬念?一别十年,他眼里还有她年轻的笑,她心里也还藏着对他似有似无的想念,哪怕他不羁的脸像天色将晚,她洗过的发像心中火焰,再见,竟是再也不见……
多年以前,我们的红唇还很鲜艳,只是谁也没有真的再见;
多年以前,以为未来遥不可及,梦想却转瞬即灭;
多年以前,我们都有过最初的遇见,而没有最终的相恋;
多年以前,你曾是我小面积的病,而今热势褪尽,我已无挂无牵;
多年以前,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起心动念。
多年以前,也不过是匆匆的那一年……
后记:读过的好些朋友都在问这是不是我本人的故事,我报之一笑。如果你真的年轻过,也真的爱过,又恰好和某某微疼地擦肩过,那么这就是你的故事。它和爱情无关,只和青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