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女人,或女人的是非

自来女人多是非,无论朝野贫富,不论英雄强盗,因女人惹是非的不计其数。看看汉字成语,多少贬义加之于女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水性杨花、红颜祸水、颜如桃柳心如刀、最毒妇人心、狐狸精,全是骂女人的。汉字中有“女”旁的字,除了“娉婷”等寥寥几个外,几乎没有褒义的,最多是中性的——“奸”是女字旁,虽然“奸贼”向来都是男人,可也去不得这个女字旁;“佞”当然不是好字眼,可是一目了然,这个字由“二”、“女”、“人”组成,意思何其明了,两个女人在一起当然就是搬口舌弄是非;甚至没有女字旁的,但不好的字眼,也跟女性有关——“亵”,这个字常跟猥亵连起来用,虽然多用于男人,但是也是在说女人,这个字是衣服的“衣”中间加一个“执”,执,就是手,把手伸进女人的衣服,当然是猥亵。还有“奴”、“妄”“妒”等,全有不平等的待遇在里面。


其实女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呢!骂人无非声尖声高连绵不绝,打架无非撕耳扯发。纵观历史,几乎全部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的事情都是男人在主宰。虽然很多是非由女人而起,可也由不得她们,自古红颜薄命,美人多痛,那是其来有由的。女人中不乏至情至性的,甚至为国为民的。君岂不知范蠡狠心千里将爱送,西施忍辱只因救国梦。然而谁知这为国为民的背后有多少痛——貂蝉一日三委身,司徒弹指生灵涂。汉武挥鞭环宇惊,哪知金屋困阿娇。飞燕娜姿萍上舞,后宫荒凉伴梦出。玉环凝脂华清池,无由伤君马嵬坡。三桂冲关怒红颜,却教圆圆万人拥。只是从来人心善忘,只记得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谁知凤姐攀龙,徒遭情戏弄?

然而,谁要是忽视女人的本事,那就是他没本事,活该!女人虽然未必都有武则天那样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大手段,但是拉扯一二是非那是手到擒来,轻松之至。钱锺书说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女人入政坛,那是以后天发展先天,锦上添花。所以拉扯是非、煽风点火、阴阴阳阳、神神叨叨、反反复复、深深浅浅、远远近近,那简直是其本性。

中国男人自以为是的标准将女人分为:贤妻良母、淫毒妇,贞烈女、弱女子,女强人、嗲妹子,假小子,至于二十一世纪的女性那是既复杂又简单、不能一语道尽的女人。

贤妻良母从古至今最推崇,然而恰是最难当,最窝囊的女性,“贤妻”字面上看是好妻子,其实却是“好媳妇”,其标准不是体贴丈夫,而是孝敬公婆,做牛做马。王夫人是《红楼梦》里最没女人味的,薛宝钗是守活寡的,可是这两个人反是最获好评的。

不是说妻子不应该孝顺公婆和丈夫,而是不能以丈夫的、公婆的好恶而为自己的好恶,而中国自来对贤妻良母的要求恰恰是如此。顺从丈夫,当然包括满足丈夫性欲在内,然而“贤妻”,必须又是“不淫”。不淫不单单指不能和丈夫以外的男人乱来,还包括不与丈夫发生过多床上鱼水之欢。因为过多的性爱被认为是有亏男人身体的。


《白鹿原》中有一段非常经典的描写,就是主要讲述白嘉轩的大儿子白孝文十六岁结婚后,因其对夫妻生活无节制(就是古人所谓贪色)导致面黄肌瘦精神不振,白家从白孝文的奶奶开始到老子和妈妈共同规劝白孝文节欲的过程——

孝文是好样的,穿着旧衣服每天三晌跟鹿三到地里去学务庄稼,一身土一脸汗从不见叫苦叫累。只是这孩子脸色有点憔悴,断定不是农活太重的原因。白嘉轩晚上郑重地对仙草说:“看来这崽娃子贪色。你得给那媳妇亮亮耳(洒家按:亮亮耳就是提醒或者警告的意思)。”仙草撇撇嘴角,斜瞅丈夫一眼。娶了儿媳,仙草初享做阿婆(洒家按:阿婆即婆婆)的人生滋味,在家庭里的地位自然就发生了变化,可以稍为轻松地与丈夫对话了:“管人家小两口那些事做啥?年轻时候都一样,你那会儿还不急得猴子摘桃一样。”白嘉轩仍很当真他说:“我那会多大(洒家按:白嘉轩娶过六个老婆,都死了,仙草是第七个,所以那时候年纪已大)!孝文这会才多大?刚交十六,正长身体哩!甭贪色贪得嫩撅(陕西方言,就是坏了身体的意思)了!”仙草笑着依顺了,而且想得更加周密:“这话我也不好开口。我给咱妈说一下,让她给她的孙子媳妇亮亮耳,话轻话重都不要紧。”白嘉轩一下猜中了仙草的用心:“你怕儿媳恼恨你是不是,让咱妈去说这号讨人嫌惹人恼的话?不过也没啥,会想事的人是知道为她好的。”

孝文结婚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妈妈和奶奶以外的任何女人,结婚之后自然对女人一无所知,新婚之夜依然保持着晚读的良好习惯,气匀心静地端坐在桌前看书。一对烫金的大红蜡烛欢跃跳弹着火焰,新媳妇在炕上铺褥暖被,他感到局促不适。新媳妇暖好被褥,把一对绣着鸳鸯荷花的陪嫁枕头并排摆好,盘腿坐在炕上说:“你歇下吧,今日个劳了一天了(洒家按:劳了一天,就是劳动了一天的意思)。”孝文说:“你先睡。我看看书。”新媳妇忙溜下炕:“你喝茶不?我给你烧水。”孝文说:“不喝不喝。你睡去。”新媳妇就悄然睡下了。孝文读书累了也随之躺下了,他的光腿在被窝里撞着了她的光腿,就往一边躲了躲,很快睡着了。连着两夜都是这样。

第四天夜里,孝文夜半醒来尿尿,听到耳畔啜泣声,他忙问她:“你咋了?”她背着身子啜泣得更紧了。”你哪儿不滋润?有病了?”她的啜泣变成压抑着的呜咽。孝文有点不耐烦了:“你不吭声,半夜三更哭啥哩?丧模鬼气的!”她转过身来忍住了抽泣:“你是不是要休我?”孝文大为惊讶:“你因啥说这种没根没底儿的话,我刚刚娶你回来才三四天,干吗要休你?既然要休你,又何必娶你?”她沉静一阵之后说:“你娶我做啥呀?”孝文说:“这你都不懂?纺线织布缝衣做饭要娃嘛!”她问:“你想叫我给你要娃不?”孝文说:“咋不想?咱妈都急着抱孙子哩!”她的疑虑完全散释,语句开始缠绵羞涩起来:“你不给我娃娃……我拿啥给你往出要……”孝文愣愣他说:“娃娃咋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还不如我自己要。”她噗哧一声笑了:“你见过哪个没男人的女人要下娃了?”孝文哑了。她羞羞怯法他说:“女人要下的娃都是男人给的。”孝文有所醒悟,随口轻松他说:“那你怎么不早说?你快说我怎么给你?你说了我立马就给你。”她咯咯咯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肥实的奶子紧紧贴住他的身,(中间省略一小段)孝文不由地“哎呀”一声呻唤,自觉血涌到脸上烧臊起来,浑身迅猛地鼓胀起来,巨大的羞耻感和洪水般涌起的骚动在胸腔里猛烈冲撞,对骚动的渴望和对羞耻的恐惧使他颤抖不止。他喘着气说:“甭这样……这不好!”她也微微喘息着说:“就这样就这样好着哩!”他慌乱地挺着,(中间省略几十字)孝文觉得支撑躯体和灵魂的大柱轰然倒掉,墙摧瓦倾,天旋地转,他已陷入灭顶之灾就死死抱住了那个救命的躯体。他已经不满足于她的搂抱而相信自己的双臂更加有力,他把那个温热的肉体拥入自己尚不宽厚的胸脯,扭动着身子用薄薄的胸肌蹭磨对方温柔而富弹性的奶子,他的双手痉挛着抚摩她的胳膊她的脊背她的肩头她的大腿她的脖颈她的肥实丰腴的尻蛋儿(陕西方言,就是屁股),十指和掌心所到之处皆是不尽的欢乐。他的手最后伸向她的腹下,就留驻在那儿不由地惊叹起来:“妈呀!你的这儿是这个样子!”他感到她在他的抚摩下不安地扭动着,一阵紧过一阵喘着气。当他的手伸到那个地方的一瞬,她猛乍颤抖一下就把他箍住了,(以下省略上百字)

孝文在盲目的慌乱和撕扯不完的羞怯中初尝了那种神奇的滋味,大为震惊,男人和女人之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哇!这种秘密一经戳破,孝文觉得正是在焚毁的那一刻长成大人了。他静静地躺着,没有多大工夫,那种初尝的诱惑又骚动起来,他再不需她的导引暗示而自行出击了,他不一而足,反覆享受,一次比一次更从容,一次比一次的结果更美好。他终于安静下来对她说:“这样好这麽好的事,你前三天为啥不早说哩?”她已缠绵得难以开口,只是呢哺着贴紧他的身子……第二天晚上吃罢夜饭,孝文向婆(婆,即奶奶)问了安就回到自己的厢房,脱鞋上炕。新媳妇说:“你今黑不念书了?”他听出她揶揄的话味也不管了,抱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想日你。快!”

白赵氏接受了儿媳仙草传达的儿子嘉轩要指教孙子媳妇的话竟然有点按捺不住。……………………她不说话是不说话,一说话就又直又硬,完全不像过去那么慈和婉约了。她听了仙草的活,就觉得接到了最重要的使命,当下从纺车下站起来走到孙子媳妇的窗外:“马驹(白孝文的小名)家的到后头来,婆(奶奶)给你说话。”孝文媳妇也在摇纺车,随之就跟着婆(奶奶)的脚后跟走进上房里屋。婆坐在太师椅上,孝文媳妇怯怯地站在当面。白赵氏说:“你比马驹大。你十九他才十六。你身子披挂雄实,马驹还是个树秧。你要处处抬协(抬协,陕西方言,就是照顾爱护的意思)他。你听下了没?”孝文媳妇满口答:“婆,我知道。我过门前俺妈也教导我,说要抬协他。他比我小我知道。”白赵氏说:“那你给婆说,你到屋几个月了,你咋样抬协他来?”孝文媳妇说:“我天天早起叮咛他,做活要可自家的力气,做不动的活甭硬做,小心伤了筋骨。”白赵氏问:“你还咋样抬协他?”孝文媳妇说:“我天天黑间劝他少念会儿书少熬点儿眼,白天上地黑间熬跟身子就亏下咧!”白赵氏仍不动声色问:“还有啥呢?”孝文媳妇说:“我常问他想吃啥饭,再给婆说了,就做他可口的饭。”白赵氏再问:“还怎么抬协他来?”孝文媳妇再说不出也想不到更多的抬协的事例,一低头又有了心计:“婆呀,你说该咋样抬协你的孙子?俺小辈人不懂啥,你老多指教才好哩!”白赵氏反问:“我说了你能做到?”孝文媳妇笑脸相迎:“婆说的话我不敢不做。”白赵氏再问:“我说了你不恼?”孝文媳妇说:“我咋敢恼婆说的话?我再不懂规矩也不敢不听婆的语。”白赵氏点点头:“那我就说——”孝文媳妇诚恳地说:“婆你有啥尽管说。”白赵氏压低声一字一板说:“你黑间(黑间,陕西方言,就是晚上)甭跟马驹稀(实际就是日,老太太牙漏气)得那么欢!”孝文媳妇听到时猛乍楞了一下,随之就解开了被婆强调了重音的稀,是被婆脱淖牙齿漏风泄气的嘴把那个最不堪入耳的字说转音了,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喇地一下红赤了脸,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话丑理端。”白赵氏不急不躁他说,“马驹十六还嫩着哩!你要是夜夜没遍没数儿地引逗他跟你稀——把他身子亏空了,嫩撅了,你就得守一辈子活寡!”孝文媳妇的头低垂得更下了:“婆……没有的事……”“看看马驹的脸色成了啥样子?还说没有!”白赵氏紧逼不放,“婆跟你实话直说,那个事跟吃饭喝汤一样,吃饱了喝够了不想吃也不想喝了,过不了一晌克化了又饿了也渴了,又急着吃急着喝了。总也没个完。”孝文媳妇咬着嘴唇硬着头皮站着恭听。白赵氏说:“我给你说,十天稀一回。记下记不下? ”孝文媳妇咯咯讷讷:“记下了。”

当天夜里睡下,她一次又一次推开孝文的手。孝文先不悦意,接着就恼了,问她咋回事,她就学说了白赵氏白天的训示。孝文说:“婆怎么连这事也管?”她说:“她是婆嘛!”接着又给孝文劝说:“婆的话说得粗鲁可是心好着哩,怕伤你的身子骨儿,你小。”孝文气躁躁地(陕西方言,就是生气的)说:“既然我小,忙着给我娶你做啥?给我娶媳妇就是叫我日嘛!不叫日就不要娶!我想怎么日就怎么日,想啥时候日就啥时候日!”孝文一边气呼呼说着一边就做了起来,像是和婆赌气似的。

第二天,婆又把她唤进上房里屋。她这回有了充分准备。婆一见她就说她骗了自己。她就向婆艰难地述说孝文不听劝阻,自己也没办法:“婆呀……被窝里……又不能打墙呀……”白赵氏嘬嘬脱光了牙齿的嘴:“我来试着打这堵墙,看看打成打不成!”她不知婆将怎佯给她的被窝里筑起一道隔墙。

当晚,孝文和她又进入那种欢愉销魂的时刻,窗外响起婆的僵硬的声音:“孝文,甭忘了你是个念书人唉!”随之就听见婆的小脚噔噔噔响到上房里去了。孝文突然从她身上跌滚下来,浑身憋出粘糊糊的汗液,背过身睡去了。她心里很难受,对婆憎恨在心里了。

白赵氏仍然不放心,连续十天里改变了天黑睡觉的习惯,吹了灯坐在被筒里打盹,一当发觉孙子孝文窗户纸上的灯光熄灭以后,她就溜下炕来走到庭院里,坐在孝文窗外的木马架上说:“马驹俺娃好好睡,婆给你挡狼。”这是孝文小时跟婆睡觉时的催眠曲。直到窗里传出孝文匀称的鼾声,白赵氏才回到自己的火炕上脱衣睡下。有一天早饭时,白赵氏接过孙媳侍候来的饭菜。把刚转身准备出门的孙媳叫住,很得意地问:“你说,婆给你被窝里把墙打成了没?”孙媳妇满脸绊红,低下头求饶似的喃喃说:“啊呀婆哩早都不……咧!”

尽管如此,孝文的脸色仍然发暗发灰,眼睛周围有一个晕圈儿,明显不过地呈现着纵欲过度的样子。白赵氏终于明白给被窝里打墙的作法完全失败,就变得恼羞成怒了。她再次把孙子媳妇传唤到上房里屋:“小冤家,你把婆给哄了!”孙子媳妇忙说:“没有没有!”白赵氏说:“马驹的脸色在那儿明摆着哩。”孙子媳妇低下头无言以辩。实际上孝文并没有因为婆的干涉而有半点收敛,几乎一夜也没空过,更谈不上遵守婆规定的“十天稀一回”的法令了。她本人也很吃惊,新婚三天连碰她也不碰的书呆子,一旦尝着了男女交媾的滋味就一下子上了瘾似的永无满足了。她现在也为孝文的身体担忧,真的这样下去,孝文嫩撅了,她就要守活寡了。她在被窝里规劝孝文:“细水长流好。你今黑忍一忍。等你长大了要怎样就怎样……”孝文却当作耳边风又做起自己想做的事。她对婆诚恳他说:“婆呀!打死我我也不敢哄你……我劝不下你孙子……”白赵氏说:“你跟他不要睡一头,两头睡下。”孙子媳妇说:“试过了……不行。他在那头还能……”白赵氏说:“你该给他另暖一条被筒,分开睡。”孙子媳妇说:“那办法我也试了……他把被子扔到脚地,又钻进我的被筒……”白赵氏眼一瞪,喝斥道:“嗬呀,说一千道一万全成我孙子的不是咧?你个碎皮(碎,就是小的意思,皮,在陕西方言中指的是女性生殖器。碎皮,在陕西方言中常骂女性,相当于小鬼的意思。)就没一点错咧?你看你那俩奶!胀的像个猪尿脬(即猪的膀胱,吹起可以涨大)!你看你那尻蛋子(屁股),肥的像酵面发喽!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爱挨球(挨球,陕西方言,相当于普通话里的挨操的意思)的身胚子(这句话的意思相当于现在人说的“一看你就是个喜欢被操的货”)!”孙子媳妇连羞辱带委屈,低头哭了。白赵氏冷着脸狠着声说:“马驹的事我回头说。你先把你管住。你要是再管不住,我就拿针把你的碎bi给缝了!”

白赵氏训斥孝文媳妇的时间选择在后晌,屋里的男人都下地去了,只有仙草抱着蒲篮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不用回避。仙草看见儿媳妇低着头从她面前贼溜似的走回厢房,倒可怜起儿媳妇来了,阿婆白赵氏明显袒护孝文而一味怪罪媳妇,不说不公平吧总是解决不了症结。她把听到的阿婆的话全部说给嘉轩。白嘉轩听着那些不堪人耳的粗秽的话脸红了又白了,说:“妈越老说话越不会拐弯了。”

白嘉轩当晚把孝文唤进自己的住屋,当着仙草的面训示儿子:“孝文,你说我花那么多钱财供你念书,图啥?”孝文说:“叫我明白事理懂得规矩学为好人。”白嘉轩说:“你倒是记着。做到做不到?”孝文坦诚他说:“我哪儿举止失措,礼义不规,爸你随时指教。”白嘉轩微微上火动气:“还用我指教!你婆苦心巴力为你身体着想,你听下听不下?”孝文倏然红了脸,低下头去了。白嘉轩干脆他说:“你要是连炕上那一点豪狠都使不出来,我就敢断定你一辈子成不了一件大事。你得明白,你在这院子里是——长子!”

孝文回到厢房,自甘就范钻进媳妇为他设置的那条被筒,悄然睡下。一月后,孝文脸上的气色果然好了,脸颊红润了,天庭也洁亮了,灰暗的气色完全褪尽。白赵氏不知道儿子训孙子的事,还以为是自己威胁孙子媳妇的结果,借着孙子媳妇送饭的时候,口气宽松他说:“俺娃你放心,婆不用针缝了……”



看见做媳妇有多难了吧。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是,白孝文变成阳痿了,他的媳妇在此之后的岁月里,再也没享受过夫妻鱼水之欢,最后悲惨的饿死。

问题是,男人有时候不爱惜自己,混蛋一样放纵自己,那么,当他提出要求时,妻子是答应呢,还是拒绝呢?拒绝被认为是“不顺从”,不算贤妻;答应则会被认为“不要脸”,反正都是女人不好。当然这只是过去,现在可不这样认为。

《红楼梦》里贾赦看上贾母身边的丫鬟鸳鸯,贾赦老婆自认为是贤妻,自作主张,去向贾母替丈夫要鸳鸯,被贾母骂作:你倒也三从四德。其实她只是表示不嫉妒,这是贤妻的标准,柳如是还帮钱谦益做主娶小妾呢。可是这种事情要是由女人做出来,总免不了千古是非。

关于女人的是非,还有的就是忠与不忠。仅《明史》里留名的贞女有一万多人,有名的有三百之多,可是这种忠纯粹是他妈的狗屁,不该取的,十六岁嫁个老头子,让他怡乐天年,结果双脚一蹬就走了,青春年华却干耗,当然不公平。

男人有时候也真恶心的有境界,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出来。

抱瓮老人的《今古奇观-卷二十-庄子休鼓盆成大道》里说了一个故事——庄子在荒山里碰见一个女人正在坟前拿扇子扇坟堆上的土,庄子奇怪,问她为何这样。她说她与丈夫生前恩爱,可是她英年病逝,临死前说要是她想改嫁,至少等他坟上土干了再去。这女人心急再嫁,就拿扇子扇土,希望土早点干。庄子回去给他媳妇说了这事,他老婆把扇土的那女人千不贤万不贤的一顿骂。并说男人没良心,像庄子,老婆死了一个,休了一个,还要娶她,女人才不像男人那样没良心呢。并表明心志说庄子要是死了,她必定守寡到底。结果庄子没几天就死了,家里来了一个楚国帅哥借宿,那女人看得心动,千求万央,帅哥答应娶她,可是在洞房时,帅哥突然口吐白沫,要死了,说是这病必须要吃人脑髓才能好。这女人说活人的找不到,死人的行不行。帅哥说不超过四十岁的男人,不分死活,都行。这女人说自己老公刚死不到二十天,脑髓还新鲜呢,提着斧子就去劈棺挖髓。

可见男人靠的住,猪都会上树,不假!但女人也未必都靠得住!封建社会男女婚前一般不认识,虽然红线系腰、赤绳缠足,以求白头偕老,可是实际上是一个女子在新婚之夜被一个非常陌生的男人以丈夫之名强奸,后面的变迁以及是非,那也难说。即便出现了潘金莲、潘巧云,也不奇怪。然而,我读《啼笑因缘》,男女二人两情相悦,却因为金钱变迁,一颗心沉下去再也没上来。


其实潘金莲的是非不在淫,而在毒。当武大郎去捉奸时,西门庆吓得钻到了床下,潘金莲却道:“闲长时只好鸟嘴卖弄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跤。”这是够毒的。潘大师的套路非常厉害,先激将,用“便些没用”激西门庆。再壮胆,告诉西门庆,武大郎只是个“纸虎”。接着就是教唆,用“平日里好鸟嘴卖弄拳棒”,暗示西门庆打武大郎。

西门庆也真聪明,果然出去一脚踢到了武大郎。及至后面药鸩武大郎,其毒无可言说,连西门庆都自愧不如。还有王婆之毒,贾氏(卢俊义之妻)之毒,《水浒》里写尽女人之毒。《水浒》女性,除了扈三娘,基本都具备几个特点,第一是美,其次是淫,还有就是毒。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还有卢俊义的老婆,就是这一路子里的大师。至于母大虫顾大嫂和母夜叉孙二娘那是男人,算不上女人。

宫廷里有武则天、慈禧,俗话虎毒不食子,武则天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骆冰王说她——彩袖工馋,狐媚偏能惑主。所以她七老八十了还养了两个小白脸(面首),倒也淫的可以。但也算是给女人出了一口气,呵呵。

这些代表大师们除外,剩下的就是贞烈女、弱女子,女强人、嗲妹子,假小子。几乎完全是和大师们对着干的。大师们淫,她们就贞,大师们毒,她们就烈。说透了,贞烈实际上就是受罪,得到的,无非是那些狗屁不通的赞扬,甚至是皇帝的乱七八糟的褒奖。弱女子,那就是任其自然了,除非出现侠客,顺道保护一下她们,否则就一辈子忍气吞声。那不甘忍气吞声的,当然只好女儿当自强,发愤图强,壮大自身,做个女强人。后两者也许近代多见,嗲妹子据说上海姑娘是代表,但是上海妹子骨子里带着强势,属于那种外嗲内不嗲。跟假小子一样,都只是一种外表上的表现,女人的世界,无论外表怎么变化,内心还都是挺统一化的。

我闻”君子好逑”,“逑”为美女,我闻“小人争利”,“利”指物质金钱。倘若把男人分为两种——君子和小人,那么男人真不能算是好东西,不是好逑,就是争利。然而女人也并不简单,不管分为多少种,她自有她的好,自有她的坏。是是非非,恕难说清,对错只不过标准不同而已。吾所愿者,自然以善为上,无论男女,在追求陈村所谓“跳出躯壳的梦想”的同时,保持善心,是是非非那就任旁人说道,不过一阵微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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