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父亲醉酒之后向我吐露自己的心事了,他言语之间都是对母亲的心疼和对现实的无奈。
在我离家两年多,我不知道有多少个中午,我的母亲是没吃饭的,她是个很坚强且细腻的人,总是做着最苦的事却一声不吭。在我看到我的嫂子在家里的微信群发出了过分的话时,第一时间拨通了母亲的电话,那是我又一次听到她激动颤抖而又委屈的声音,她哭了,哭的很伤心,那一瞬间,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我记事起,除了爷爷去世时妈妈哭的像个孩子,这是第二次感受到妈妈哭泣声里夹杂的委屈和难过。那时候我才知道,我那个充满幸福的家破裂了。
请过假之后我匆匆买了回家的车票,两个小时,却度日如年。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紧紧抱住我的母亲,让她在我的怀抱里寻得一丝温暖与安全感。她的身体已不像以前年轻时那般苗条,逐渐苍老的面容布满了皱纹,她的鬓角也不知不觉变得发白,我的眼眶不禁湿润,鼻子发酸,说不清为什么,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让我的母亲忘记一切委屈与难过。
也是那一夜,父亲喝醉了,他承受了很多。我离开家以后,他一个人照顾着坐月子的我嫂子,患有严重腰椎间盘突出的母亲以及我嫂子的妈妈。这听起来很荒谬,一个男人照顾三个女人,外人笑话我的父亲,可他默不作声,一天只是若无其事的做着一样的事。就这样,父亲白天上班,中午不回家,下午会赶回来给家里做饭,我的哥哥则常年在外努力赚钱,来补贴这个家的开支,以此来维系着这个家最后的关系。
然而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我的嫂子看不起我的母亲,认为我的母亲是个粗鄙的农村女人,处处针对,处处为难。作为子女,又怎能忍受自己的父母忍受这样的侮辱,我带着父母亲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谁都没有说话,母亲默默地进了房间,父亲由于喝了酒,母亲是不许他同她一起睡的。他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想着什么,我坐在父亲旁边握着他那一只厚实而又粗糙的大手。突然,他轻轻的抽噎起来,一旁的我不知所措,他嘴里念着:“傻孩子,爸爸真的没办法,没办法让这个家变得和以前一样,你的妈妈将近三个月,每一天中午都吃不上饭,你嫂子对你妈妈那样,我真的非常生气,但是我不能耍脾气,我不能意气角事,如果我无所顾忌,我们的这个家就没了,就没了呀!”
什么是责任,那一刻,我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我亲爱的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将我们养育这么大,给予我们全部,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我恨我的哥哥无能,不能勇敢的站出来反驳我嫂子,恨他只会一味地责怪我的父亲母亲,却丝毫不懂他们的辛苦;我恨我的嫂子无理,只凭靠胡乱猜测否定我们一家人对她的好,恨她看不见我的父亲母亲为了她付出了多少,一个忍着剧烈的腰疼为她营造舒适的环境,一个挺着老风腿在外辛苦工作只为承担家里庞大的开销;我恨我自己,不能陪在父母的身边尽孝,没有能力分担父亲母亲巨大的压力……
我突然就明白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正确的意义——保护我的父母不受伤害。什么是成长?也许这就是成长吧,伴随着痛苦的代价,是对生活中的无奈做出的反抗,是终于懂得对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是不会再只用嘴巴描绘那个遥远的乌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