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破家亡山河在

                    第十四节 做俘虏

公元1126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开封被金军攻破，宰相何㮚打算率军民巷战到底。粘没喝、斡离不很具名将素养，为了让宋军民放弃抵抗，放出风声，他们的目的就是议和，和谈后就会撤军。

赵桓听金人和谈后就走，如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命何㮚及济王赵栩到金军大营和谈。粘没喝、斡离不仍然糊弄他们道：“自古有南就有北，相互并存。今天我们的要求，只不过是割地而已！”

二十七日，何㮚回来，对赵桓说，金人除了要地，还要求太上皇去他们金营。赵桓忧心忡忡地道：“太上皇惊忧成疾，实在要去，朕只有亲往！”

三十日，赵桓在金使的督促下，来到南粘没喝驻地青城（开封南城外，皇帝祭天斋戒处），何㮚、陈过庭、孙傅跟从，捧着投降表章，戚戚然、惶惶然！

粘没喝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金国皇帝吴乞买的旨意：“宋国主应该另外在皇族中选择贤明之人担任，并去皇帝号！”

赵桓大惊，没料到出现这样的变故，不是说议和割地么？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忍气吞声！

十二月初一，赵桓留在青城，粘没喝派萧庆入城，坐镇尚书省，检查府库财产，凡是朝廷大事，必须禀报萧庆处置。实际履行监国的职责了。

第二天，赵桓从青城回来，文武百官、太学生迎接入城，赵桓掩面痛哭道：“宰相耽误我父子！”是宰相误，还是自己误？

赵桓刚回来，金人就跟在屁股后面要求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又索求骡马七千、少女一千五百人。

朝廷大肆搜刮金银，米价暴涨。少女不够，强拉嫔妃、宫女充数，有嫔妃不肯出宫，自杀者甚多！

初五日，赵桓派刘韐、陈过庭、折彦质、欧阳珣等人为“割地使”，持诏到河东、河北交接割地手续。

欧阳珣的任务是和金国使者到河北深州交接，欧阳珣到深州城下，却不进城，反而仰头对城上的人痛心疾首地道：“朝廷被奸臣所误，我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你们也要为国尽忠啊！”

金国使者大怒，将欧阳珣押送到燕京，用火活活烧死了。欧阳珣是众多大宋忠臣中的一位而已。其他各地也坚守不奉诏。一个多月时间里，金国仅得到一个石州（山西离石）。

到正月十日，金军勒索金银更加急切，而且要赵桓再去金营，赵桓不敢去了，何㮚、李若水分析认为没危险，劝赵桓再走一遭，其实去和不去，也是由不得他赵桓的了。

赵桓命孙傅、谢克家辅佐太子赵谌监国，与何㮚、李若水第二次去青城，吴革、范琼、张叔夜劝谏赵桓不要去了，赵桓凄然道：“朕为天下苍生，不得不去！”

赵桓走后，京师民众日夜到城门迎接，粘没喝、斡离不偏偏扣押他，不让回来。

赵桓派使回城道：“朕拘留在青城，只有金银足额，才有返回的希望！”留守京师的孙傅等人，增派侍从郎中二十四人，专门负责搜求宗室、外戚、内侍、僧道、民间的金银，前后二十六天，获得金四十五万两、银七百四十万两，锦缎一百万匹。大宋的臣民，比起后世崇祯皇帝的臣民来说，忠诚十倍、本分百倍！可惜的是这些财物，都是捉蚊子喂象，不顶用！

二月初六日，金兵挖断了开封外城南薰门通往皇城的路，阻断了皇城的通路。当晚，金军派翰林学士承旨吴幵、吏部尚书莫俦回城，带来了金国皇帝吴乞买废黜赵桓和赵佶为平民的诏书，同时也带回了赵桓的最后一道诏书：“今日，接到大金皇帝诏书，因朕屡次变更盟约，造成这种后果。大金皇帝准许另立贤良，这对百姓来说，实是万幸！朕专等太上皇、后妃、公主出城团聚，其他事宜，听大金元帅指挥，才是长久之计！”

孙傅读完，呼天抢地、号啕大哭，但仍然死鸭子嘴硬地道：“我唯知我皇可以君天下，如果另立异性，除非我死！”

初七日，金人命赵佶进青城，十一日，金人逼迫赵佶召赵桓之妻朱皇后、皇太子赵谌进青城。

皇太子赵谌，本来被孙傅藏着没有出城，金军清点人员后，发现少了赵谌，要孙傅等交人，统制官吴革想换衣装，率兵护卫赵谌突围出去。孙傅认为太危险，又异想天开，密谋找一位和太子、宦官长得相象的人杀掉，并斩杀十几位死囚，欺骗金人说，宦官为争太子，相互内斗，误伤太子。可是找了四五天，也没有人愿意假扮太子被杀，更无人愿意假扮宦官被杀。

吴幵、莫俦异常卖力，督促孙傅早点交人 范琼更直接，强行带人拥太子上车推向金营。百官军民奔遂太子后面号哭，太子则连连回头呼喊：“百姓救我，百姓救我！”哭声震天，惨不忍睹。

初七日，金军按照内侍邓述开列的“各王”、“皇子皇孙”、“后妃公主”等，唯有元祐皇后孟氏被废未列入。金军命开封府尹徐秉哲全部按名单交出。徐秉哲让街坊五家互保，不得藏匿，共搜得三千多人，衣袂相连押到金营。这真是大宋的“好臣子”！大金的好奴才！

四月一日，斡离不押着赵佶、太后、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从滑州北去，粘没喝押着赵桓、朱皇后、太子、妃嫔、宗室及何㮚、孙傅、张叔夜、陈过庭、秦桧等从郑州北去。

金军退走时，还挟持了大量金银财宝、仪仗法器、图书典籍、古董文物、内侍宦官、技艺工匠等，北宋府库积蓄，为之一空。

佐料：李若水（公元1093年－公元1127年），字清卿，原名若冰，洺州曲周县（河北曲周）人。

李若水早年在太学读书，进士及第后，历任元城（河北大名）尉，平阳府（山西临汾）司录参军，济南教授等职，徽宗后期为太学博士。

钦宗即位，下诏让大臣推举人选出使金国，李若冰在候选之列，赵桓召见后，见他的名字后道：“'若'音'弱'，'冰'音'兵'，兵怎么能弱？”于是赐名“若水”！并升为著作佐郎。

出使回来后，赵桓升他为礼部尚书，李若水十分谦逊，坚决不受，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升迁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些，因改吏部侍郞。

赵桓第二次去金营，李若水扈从。金人逼迫赵桓等人穿便服，李若水知道有变故，抱着赵桓大哭，并骂粘没喝猪狗不如，粘没喝大怒，命人将李若水拖出大营，在帐外击打他的面门，李若水气闷倒地不起。粘没喝令十几位军卒守卫，并嘱咐道：“一定要让李侍郎安然无恙！”

李若水醒后，粘没喝对他道：“你今日顺从我，明日富贵无比！”

李若水感叹道：“天无二日，我李若水也没有两位主人！”

他的仆人也规劝他道：“公父母年纪大了，公如果稍微屈服，可以平安回去的！”

李若水斥骂道：“我还有时间再顾家吗？”

李若水在金营十多天，粘没喝向他征询立异姓人选，李若水骂不绝口，粘没喝无奈，喝令推下去，李若水边走边反头怒骂。

粘没喝怒火中烧，命人打他嘴巴，李若水口流鲜血，仍然暴骂，粘没喝暴跳如雷，命人割下李若水舌头，李若水不能用口骂，便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又被挖目断手，最后惨死，年仅三十五岁。

李若水死后，金人都对他很敬佩，相互道：“辽国灭亡时，为国尽忠者有十多人，南朝却只有李侍郎一人！”

南宋高宗即位后，下诏：“若水忠义之节，无比伦，达于联闻，为之涕泣”。赠观文殿学士，谥曰“忠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