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迫
“杀了他!杀了他!!!他必须死!”
一阵阴风自上而下贯穿我的脊梁,耳廓能感觉到呼吸吐纳的气流,好像有个人的脸紧贴在耳畔,迅速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下。
四周,什么都没有!
一股恐惧从心底渗透出来,我硬生生打了冷颤,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匕首,是为了提防那个如鬼魅般压抑的声音。
脑子里想的是这样兴许能抵挡它暗处突然的袭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横躺在我床上的人移动。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未知的声音为何让我杀了他。
一切都那么恍惚,我就像一个突然被拽进这个剧组的临时演员,迷茫恐惧中举起了握着匕首的双手。
仿佛这样一刀下去就跟切菜一样理所当然,然后完成任务的我可以逃离这压抑的空间。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
在血液从刀尖刺破心脏的地方喷溅而出的瞬间,我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心里如释重负,还好这只是一场梦。
二.死亡
“哎,我怎么就这么睡过去了”
有的时候还真是心疼自己,于是摸索着打算站起来……突然,我好像碰到了一个异物,像是某种布料包裹着的……
啊!是腿!分明是一个人的小腿!
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
人五感的潜能总是能在黑暗与恐惧中被激发出来。
“灯!”
生理本能告诉我应该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前几秒还迷糊的大脑和混乱的方向感,一下肃清,我迅速地按下了灯的开关。然而眼前的世界并没有迎来期待的光亮。噢,我的天,才想起来今天在看新闻,报道晚上会有大规模的流星雨到来。
这该死的片区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断电了。
满腹牢骚短暂地缓解了紧张感,我慢慢地靠近那个人,借助月光由下至上地探索,赫然发现我的床单浸透成了一片暗红,那分明是……血迹?!
难道我的梦不是梦?是事实?
心头一震,随即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脸,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也能认得,这分明是我自己的脸啊!
两腮狂乱茂密的胡子是这几周没出远门的最好证据,还有额角贴着的白色纱布,那是今早在浴室一个踉跄栽倒留下的伤口。
“等等,我,已经死了?我怎么死的?被我用匕首捅死的?那站在这的我是谁?我自己杀死了自己???”
脑子里一团乱麻,用力地拧了下脸,啊!痛!这不是梦,我是活人!
我觉得我有点错乱了,被这个突然死去的自己扰乱了心智。这时候下意识地摸出来口袋里的烟点上,坐了下来,我需要冷静地思考下这些事情。
虽说是初秋时节,但炎热的夏日好像并不甘心就此结束,夜晚空气中仍然到处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热气,以及血液特有的腥味,让我思绪控制不住的烦躁。
一切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在这个父母留下的偏僻的房子里独居,附近没有什么邻居,每天在电脑上码字为生。理工死宅的属性让我除了游戏队友以外基本没什么朋友,通常的娱乐方式就是开两瓶酒就着一袋花生,在网站上看几部科幻电影。
每当黄澄澄的液体从绿色的瓶中倾倒入大瓷碗里,泛起雪白的泡沫,我的眼前便幻化出无数美好生活的片断,但这泡沫倏忽间就会消失了,我只有趁它还在弹跳的时候把它吸入嘴里,然后倒酒,重新泛起泡沫。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继续周而复始,波澜不惊,甚至都没有想过会有哪个女孩看上我,混迹于各类小众论坛和贴吧,东拼西凑一些写作的素材灵感,挣着仅可以糊口的薪酬。
却不料在这个漆黑燥热的夜里,遇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难道真的在梦中杀了人,杀了自己?那我是谁?想到这里我立马起身走到窗边。
玻璃上反射出脸部扭曲的倒影,在倒影里,我的虾米眼变得出奇的大,仿佛是一个空洞。胡子也依旧如杂草般在两腮肆意疯长,用手指按了按额角的伤口,结果没控制好力道,疼得龇了下牙,就看见纱布中心缓缓有血色渗透出来。
想来我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
比划了一阵,不知为什么我就冷冷地笑了,在窗玻璃上划下一个大大的叉,突然很讨厌这张脸,说不上理由,就是突然的厌恶。
玻璃被我这么一划,脸的倒影更加扭曲了,我看到那张脸冲着我笑,那种笑是湿湿的,就像从潮湿腐烂的泥土里生长出来的某种菌类。
是的,我是我自己,没有错。那么,床上那个人管他是谁,即使有和我一样的皮囊,现在也不过是一具尸体。
而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报警。
“不对!梦!梦里是我拿匕首刺入他的心脏的。那就是说,很可能凶手就是我……”
正当我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听到了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
在这安静得诡异的黑暗中,金属摩擦碰撞产生的波段惊得我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炸毛的老猫。
三.闯入者
“这么晚会是什么人?他怎么有钥匙?听这小心翼翼的声响难道是贼?”无数疑问刹那充满了我的脑袋。
不管怎样,现在我的屋子里有具尸体,在我想好处理对策之前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黑暗中我抡起了杵在窗边的棒球棍。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猫在门后就等这个闯入者探出他的脑袋来。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我的意料,门被打开后,一个身影就着不大的缝隙一闪而进,根本没有将门板推向我。这样一来,我就直接暴露了。
当我与他正面相对时,我的世界观都要坍塌了!这居然又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我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就顺手将桌子上的花瓶砸向我。眼看就要被花瓶砸到,我出于本能地用手中的棒球棍抵挡撞击,花瓶碎了一地,然而我还是被震得手掌发麻。没想到他又一脚踢来,将我的棒球棍踹掉,随即想要靠近我。还好我也不是吃素的,趁他没有继续攻击的动作,直接朝他肚子踹去。
立马他就痛得弓了身,我知道一直被堵在角落里肯定是凶多吉少,于是一看时机来了,就要夺门而出。
但是当我与他最接近的时候,他将一把匕首刺向我,还好我反应迅速,一个侧身躲过,只是胳膊被划伤了些。
新伤口带来的痛觉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顾不得思考,我疯了似的狂奔,接近楼道时猛然想起没带楼下大门的钥匙,于是只能选择向楼上跑去,我打算从三楼外墙上的管道下去。
思考总是能让人冷静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个袭击我的人没有追上来。
整个空间里只有我的喘气声夹杂着脚步声在作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难以置信的我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此刻耳朵变得特别灵敏,不管是声响还是寂静,都好像放大了,任何微小的声响都会刺激我的鼓膜,让我听到了许多原本听不到的声音,在没有声响的时候,四周又特别的静,比死亡还要寂静,仿佛自己是个聋子,我感到有点庆幸。
但是胳膊上的伤口却在无声言证。
此刻的我带着许许多多疑问攀上了外墙上的管道。打算顺着管道下去,当我路过二楼的时候有意识地朝卧室里看了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如果今天我能活下来,我肯定要去看心理医生。”
这个夜晚给我心里留下了无穷大的阴影,正常人应该都接受不了一个又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出现在眼前。
是的,在我往卧室里看去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这样一个画面:一个“我”攥着一把匕首,准向刺向另一个躺在床上的“我”!
这个画面简直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
我好像有点明白这件事情了,这一幕触发了我的思维机器,我的大脑在这一刻开始高速运转。我无比感谢当年热爱物理的自己,因为,我想起了爱因斯坦的“平行宇宙说”和另一个思想实验“薛定谔之猫”。
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世界可能会因为每个人每一次选择而产生不同的世界分支,它们成为无数个相互平行的宇宙而存在着,所以这么多个一模一样的我可能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我也不知道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毕竟无人证实也无认证伪,但是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把事情合理解释的说法。
也许是今晚大规模流星雨的到来,导致这些平行的宇宙出现混乱的交叠,也可能是其他不为我所知的原因。但是,权当这一切可以用学说合理解释,那么我仍然不知道何时能结束目前混乱的局面。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里出现的任何一个“我”都对其他人充满杀意!
大概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容忍一个世界里出现另一个自己,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他原来的世界,该死的都是其他闯入者!
对!他们不能活在我的世界!就算我可能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但是我也很可能回不去。这个世界只属于在这场混乱中最后活下来的人!
(初次发文,喜欢我就关注我哈~(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