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凤读书的那个学校一共就只有三个老师,而教她们三年级的那位年轻点老师还长期请假在外打工,都是由队里的会计代替的。一节课学几个汉字这样教孩子们的。
学了三年,上了一次老师读课文和广播里那声音一样好听的课。是外面来的老师,由镇里和大队干部领着,都坐在后面。那老师讲的什么?没弄懂!他说人的脑子怎么开动?怎么像麻欢,喜鹊样在天上飞……
兰凤把目光投向窗外,望向了窗角处的一簇翠绿的随风微微摇摆的竹子。
那上面常停有各种色彩斑斓的小鸟,有时一只,有时两只。有时则停了一溜在上面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
兰凤发现自已走神了,忙把眼睛转向台上老师,并偷偷瞄了一眼前门边站着的队干部。见没有注意自已刚才的动作,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然而老师讲的什么一点都没听进去;不断想着像鸟一样在天空飞舞。
放完农忙假后家中就不让去读书了;弟弟一岁半了,跑到池塘边玩差点掉下去。
兰凤八岁那年,他母亲做了手术后却意外怀孕。生了个儿子。
知道怀孕以后,两口子就躲了出去。兰凤跟着身体有病的爷爷生活。父母直到弟弟要出生前两天才回到村里。
而村里有一个说法,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降生,注定命中不凡,可能是将来会有很大出息。所以说村里的干部,也没怎么为难他家。那时候计划生育还是抓的挺严的。
兰凤找母亲哭闹要继续读书。家族里长辈都说读了三年书很不错了,对得起未来婆家。
目前帮忙带大弟弟是主要,怕弟弟出点什么意外。
再说不断有传言小孩被装在运猪的篾笼子里,被人偷走。搞得有骑摩托车运猪仔从人们面前经过,大家都会认真看上两眼,天暗时就会打开手电简仔细观望一番。
兰凤使着性子哭闹换来的是父亲的巴掌和门背后响唰子的抽打。
响唰子是由竹棍将前端一尺来长破成筷子般细条状做成的,能发出𠵿哩叭啦声响,在晒粮食时使这个驱赶家禽。而兰凤家没有养一只鸡,那好象专门为打她和吓吓她弟弟用的。
那响唰子抽在人腿上会留有几条血印子。刚开始会肿,肿消了就会有很清晰几条血印记,慢慢变成深色,竹条的边都非常锋利,抽打过的皮肤会留下长长的印记。结痂好了后很久才会和周围皮肤融为一个颜色,这才看不出来了。
哭喊声在山坳里回响。有时候小孩子结伴去别村摘桃子、李子被别人告来了,傍晚时哭喊声、打骂声会不断在山坳里响起。不然就有包庇、纵容,门风不正的说法。
兰凤嘴唇肿得发亮,腿上到处是一道道响唰子抽过的血印子。其间细看会有些新皮肤的留下的一条条印子。那是以前挨打的痕迹。
和同村的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没有一丝难为情。说笑时因为嘴巴肿得很高,模样透着滑稽。大家都是如此,擦干眼泪该干吗就去干吗,还不知啥是尴尬,啥是不好意思。
大家在一起遇到了同村放学的几个孩子,其中一个说:“小红说城里人走路都牵线,你们听说过吗?”
“你们根本就不懂”小红说:“城里人走路规矩可严了,不光是要牵线,而且错了还要罚钱。”
“牵线?怎么牵线?和四平伢子放牛一样吗?”
“哈哈哈哈,”“和四平伢子放牛一样,”“哈哈……”
大家的哄笑让小红不好受了,搬出了刹手锏:
“队里周给计的婆娘说的,还会有假?别人的儿子在县城开车,经常去城里,还会有假?再说你们不信我这个组长说的信她学都不上的人吗?”
“我同样在家看书了的”只是越说声音越低,心中没了底气,最后自已都不知口里嘟囔的在说些什么。是很多东西搞不懂,人怎么会象鸟一样在天上飞?
男人生了病,儿子在上初一了;张淑芬今天急急忙忙赶往兰凤打工的地方。
兰凤十五岁就去镇上干活了;先是给别人家带孩子。没干多久那家男人工作原因搬到外地去了,兰凤没跟着去,由别人介绍到一家福建人开的建筑公司帮忙开升降梯,后又让她在食堂做饭,一直做到现在。
在外打工时刚开始逢休息还回家一趟,这样每月的钱都交给妈,后来就只在发了工资后回家一趟了。
从镇上到家走路要两三个小时,非常远。他弟弟上五年级时跑到镇上叫她给他买双白 旅游鞋,顺道也把钱拿回了家。至此以后每次都是他弟弟到镇上去。
后来公司程建的工地在镇南边儿。离家距离越来越远了,女儿就很少回家了,有时候半年,后来就是一年,跟别人一样春节才回来。
而这次听人说,女儿在那个地方和一个年青包工头,说是一个老板。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儿子。
他爸要他赶过去看一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是不是别人说的是个老板?
李淑芬急急忙忙赶到镇上,在一栋乱尾楼里找到他们。
房子有十几个平方,没有安窗户,用一块广告布遮挡风雨。
一个三个抽屉都拉出一半的桌子靠墙放着。桌面上、抽屉里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兰凤坐在床上喂着孩子,房中没有见到一件象样的家俱,房中央放着一大盆待洗的衣服。
兰凤直接招呼母亲坐在床上,然后吩咐男人先别洗衣服了,准备买菜做饭。
一路上想了很多的话,准备了很多的道理要讲个女儿听的,现在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讲起。兰凤向母亲讲了一切原因。
这个男人姓林,叫林建华,人们都叫他华仔,比他大一岁,很老实的一个人。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是他的堂兄。等于他母亲是这个老板的姑母。
这个男人给她说他们那个地方很注重生儿子,老婆给老公生个儿子。做老婆的这一生都可以在家里享清福了。
兰凤给她妈妈说:“我不可能这一辈子生不到一个儿子,只要生个儿子,就算是苦出头了”。没想到第一个就生了个儿子。看样子从今以后,她可母凭了贵了。算是苦出头了。
张淑芬听她如此说,也比较赞成她女儿的做法。就没有说什么了。只能话题一转说:“你爸爸的心脏病很重。医生要求住院,家里那么多钱,目前正发愁呢”。
这时候小林刚买完菜回到家里。兰凤马上叫住小林并给他说“:你去把我们准备好的钱拿过来。”
小林马上就出去了,听声音是朝楼上奔去了。过了不大会儿,小林下了楼,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信封递给了兰凤。
兰凤接过来就递给他母亲说:“我生这孩子用了很多钱,这一点钱,你先拿回去给父亲看病。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想办法。”
李淑芬接过来,从信封开口处往里望了一眼,见全是红色的立刻脸上也被映红了,两眼放光。一双手紧紧地拽住信封。并激动的女儿说“:你们就不用做饭了。你爸爸还在家等着我。我还要在镇上给他买一点药带回去。我现在就回去,怕下午要下雨。你看什么时候带着他和孩子回家一趟,也让她爸看看。
说着话又特意转过身对那个女婿说:“你要带小孩去见见她爸爸。他爸很挂念她,有时间就回家一趟吧。”
小林胀得通红脸也说不出一句话,兰凤帮着他承诺着。
张淑芬临出门时突然长叹了口气。说长这么大的姑娘就这样出门啦!。
听他这样说,南部也没声好气的说。那还怎么样,你还给我准备了很多嫁妆不成吗?
一句话把她妈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摇了摇头下楼走了。
小林是他母亲姓的,他父亲姓李。在那个地方是个小姓。很受气的。
他父亲在很大年龄都没有结婚。因为因为是外来户,所以说在当地很受气。在当地很受气。后来这后来经别人撮合娶了。邻村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孩儿,在那个地方,25岁的女孩儿没有结婚,就算年龄特别大了。
就是这样,别人也说清楚了,生的女儿就随他父亲姓。生的是儿子的话就随母亲姓,因为他父亲在当地算人微言轻。而母亲这边家族在当地势力:很大,所以他父亲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父亲这个人非常老实忠厚。是个特别踏实肯干的一个人。
而小林就跟他父亲一样的。处事非常谨慎。说话很小意。从不会和任何人发生矛盾,有什么事情总是他吃亏。刻意的去让着别人,迎合着别人。大家对他的印象是不可能成大事,但也不会犯错的老实人。
初中没毕业就随着他堂兄出来在外面闯荡。他母亲认为他在外面历练一段时间,胆子变得大一点。就会有所改变。可几年后孩子都有了发现他还是那样。对人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做人。走道树叶掉下来都怕打破头的那种样子。
不过这点也给他带来一些好处。他堂哥把一些内部的事情,比物采购东西,保管东西之类的。这些都交给他去做。从刚开始的泥瓦工慢慢向白领发展。
一切都从他有了老三开始发生改变的。
在他25岁以前。就从来没有喝过白酒。以前就是喝也只喝一两杯啤酒。
自从那一次在镇上。第一次喝了那么多白酒以后,就出了事了。他堂哥说,第一次看见他喝那么多白酒。走路在打晃就扶着他,然后出门拦了部出租车。他就在南住一个公,一个出租车。别人出租车见他拦车,马上靠边停了下来,刚好就停在他面前。他不知发了什么疯,某人拿脚踹别人的车门。猛踹别人车门呛发疯了似的。把别人这旁边的一起的几个朋友都吓得脸色。脸煞白,那拉都拉不住他。不停的给那个出租车司机说好话,然后几个人架住他。但别人出租车司机,你见这种人见多了也非常冷静,马上就报警。是事情,后来是赔了一大笔钱醒酒了。给他关了几天。然后罚了一大笔款,他出来以后看见别人。非常的不好意思,非常后悔。表示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情况,对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情。但是从此以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喝酒一喝酒就闹事。喝酒以前。树叶掉下来,就怕大批了头,那种人喝酒以后就变了。别人说罚酒疯都是借酒发疯装的。但是他表哥试了他表哥看他酒后。他就不认识人了,谁他都敢打,他都敢扑上去。只要是酒后身边的任何人。他都敢以别人发生争执。开始是口头攻击,然后就是动拳脚。在。软弱的人,在他面前他也会攻击别人。完全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行为非常残暴。行为非常张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成了魔鬼一样。一副狰狞的面孔。两眼发红,咆哮着扑向别人。几个人拉都拉不住他。就像心中有十个魔鬼在撕咬着他一样。那边疯狂。他表哥几次看见他这种情况,都说他这个人没救了。看见别人都不好意思。忙不迭的给别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怎么样痛哭流涕?若大个小伙子在别人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似的。表示非常后悔,你看那个样子就是真心悔过的。但是他一见到酒就又变了,只要喝酒以后。所以说他表哥,他的堂兄就跟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说。不准给他酒吧 自此,他刚刚在别人面前树立起来一个。对人非常热情,做事比较认真。对家庭也比较负责任,虽然不是很聪明,没有多少文化。但还算踏踏实实的一个小小伙子的形象。因为烂酒而轰然倒塌了。至此,他的堂兄把很多工作。也就再也没有分配给他做了。家里的经济收入一下子就减少了很多。
然后后来又节省生了三个小孩。现在已经是三个男孩子的母亲了。啊,本人身体也有很多的不是。下面出奇的痒。流黄水,有一股恶臭味。每次他叫丈夫洗一洗aha的账户总是,不屑一顾。说多了,他就用家乡话滴滴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呛是在骂他,是的,他也听不大懂。找别人要了一点,单方吃下去也都没管什么用。堂兄的老婆说这要到县城里面大医院去看。但他又舍不得钱。一直拖着没去。弟弟在县城里面上班,家里正是找上门来。说要给弟弟娶媳妇儿。要买房子。要拿20万。要他给家里帮忙。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听见这个数字,他头都大了。二,他弟弟又不停的在催他。说只有几天的时间,他要是拿不成首付的话。别人那个女孩子就要跟她分手。地里几乎每天都往他这里跑。他被逼的没有办法。把这个事情给唐嫂说了。堂嫂说,这你才刚刚开始,你现在。把你弟弟的这笔钱。借清楚了这一生的债交清楚了。你在三个儿子也就已经大了。大的都十几岁了,马上也要娶媳妇儿。也要买房子了。看样子,你在近二三十年时间还不能轻松啊。这个话把他吓呆了,他尽他的堂兄给他算了一下。说你的责任还很多,还很坚强。马上你的儿子要结婚,结婚了以后还要生孩子,你还要帮他们带孩子。而你的老公是一点的忙都帮不上。你里外,外全部要靠你一个人。以后啊,你还有的忙了。唐少的话,像针一样是在他的心上。同时也把他刺醒了。他非常清楚地看见。前面的黑暗。几十年,前面是没有一点的镜头。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够让他歇一歇?每天家里的打骂。他没有地方向人诉说。也没有有地方可以倾诉。他一个人坐在卫生院上面的那个树林里面。做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都想到了,以前还是想到了以后还是怎么样。最后,别人。一个悬崖绝壁,他从那个绝壁上面跳了下来。对面。和对面的都是很多的平田,在那里填理工手做事的农民看见。说一个人大叫着从那个牙相牙上面。飞了下来,像鸟一样。
虽然镇上据家里只有20多公里山路,但以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这次全是被她的弟弟捧着回去的。他的三个儿子也跟在后面,还有她的老公。而他是小儿子,都是第一次。去外婆家。在他坟前。孩子还是在撕心裂肺的哭着。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找了几个人挖了个坑,把他的骨灰埋在了里面。也没举行什么仪式。他母亲。做了两桌菜,给那些帮忙的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