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债”到“债券”的诞生,是我们金融历史上最伟大的一次金融创新。
一、债券是债务关系的凭证
到底什么是债券?举个例子,2015年的时候,恒大地产集团发行了一个叫“15恒大01”的公司债,募集资金50亿元,这个债券每张面值是人民币100元。期限是四年,票面的利率是5.3%,每年付息一次。就是每个买债券的人都相当于借钱给了恒大集团,而这个“券”就是证明这个债务关系的凭证。
这种债券和我们平时打的借条有什么不同呢?实际上债券和借条有着本质的不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债券的发行有一套规范的流程和统一的标准,每张券的票面价值、还本期限、债权利率、评级、发行价格、交易价格都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就是债券是一个标准化的债务合同。
这么标准化的债务合同有什么好处呢?
第一,它实现了债务的小额化,降低了投资的门槛。比如说借50亿的资金风险很大,交易成本也很高,我们通过发行面值100元的债券,50亿的资金需求就被切割成了5000万份,也就是大笔的资金被切割成小笔投资,所以更多的投资者可以参与进来,是资金的募集变得更加容易。
第二,它降低了交易成本,创造了流动性。这种标准化的合同条款,大大降低了恒大借款的交易成本,而且容易实现转让和交易。比如说你买了债券后急用钱,那你只要将债券转手即可,由于这个合约是标准化的、同质化的,那经手你这个债券的投资人,他也不用再跟恒大重新签署债务合约,所以这就使得这种债券的转让和交易变得更加容易,同时就创造了一个具有流动性的二级市场。
二、债券是可转让交易的标准化合同
为什么债券会形成这种小额的标准化合同呢?要记住这并不是任何的法律和监管规定促成的,而是人类在自己的债务融资需求中慢慢演化而成的。
世界上第一个债券产生在12世纪,在欧洲的威尼斯发行的。威尼斯当时卷入了战争,而我们知道打仗是最烧钱的,威尼斯当时税收是有限的,它很难承受这么大的战争开支,那怎么办?这时威尼斯政府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搞金融创新,强迫每位市民按照祖传的遗产数额借钱给政府,但是同时威尼斯政府承诺每年支付5%的利息,就是从未来的税收里面抽取出来,这就产生了债券的一个雏形:债券人承诺以未来的某个收入来源去支付债券的利息。这样一来就把这么一个点对点的单边“借条”,转化成了机构一对多的,对所有人都同质的、标准的债务合同。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欧洲小国的政府都发现,它们巨大的债务被切割成了无数小块,就实现了国家债务的降维,让普通市民也可以投资和购买,所以就让更多的投资者参与到这个市场里面来了。政府可以用未来的税收支付适当的利息,进行大规模的融资,这一下就相当于把税收的死水变成了金融的活水。
在这些国债、市政债的发行过程中,原来很难转让和交易的非标准化的“债务合同”,就慢慢地转化成了可以转让和交易的“标准化合同”,而这一步对人类社会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可转让的这种标准化、同质化的合同,让大规模的融资成为可能,人们可以在债券的二级市场上买卖债券,调整和平衡自己投资和短期现金的需要。而且单张债券对应的数额较小,参与者众多,所以如果一个人要临时用钱,可以到市场上“吆喝”一声,就把这个债券卖出去一点,有闲钱的人可以来买,这样就很容易形成一个很活跃的二级市场。有了二级市场上充足的流动性担保,原来因为担心自己未来万一用钱而不敢投资的人,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参与到债券市场上了,这就让更多的普通老百姓参与到债券乃至整个金融市场的投资活动中了。通过债券的二级市场,资金的供给方和需求方得到了更好更快的匹配,整个社会的资金使用效率也被大大地提高了。
在债券的演化过程中,金融家们把那些笨重的、缺乏流动性的债务合约,变成了易于在资本市场上交易的、面额较小的,流动性较强的债务工具,在今天这个过程就被成为证券化。这种使不可转让的权利变成可以自由转让的证券的过程,其实已经超越了债的范畴,可以广泛适用到其他金融工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