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这一代年轻人总是太焦虑了一些,被迫着不断向前疾驰。互联网庞大快速的信息量既开拓了我们的眼界,也吞没了我们的耐心,谁都想“出名要趁早”、“35岁实现财务自由、早早退休”……
可现实是,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在日复一日地挣扎,按时工作,研究副业,勤勤恳恳,营营役役。感觉一年又一年快得不像话,明明夏天才过去就冬天了。
《日日是好日:茶道带来的十五种幸福》的作者森下典子在大学快毕业时,也同样因为就业而焦虑。
“我虽然一直很想在大学时代找到值得自己努力一生的事,却不知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究竟为何。也曾投注热情尝试别人很少注意的事物,可是没一样可以持久。”
这正是很多人内心真实的写照。我们穷其一生,可能都在找寻自己想做的事情。
幸运的是,森下典子得到了茶道的帮助,茶道让她明白:“放开眼界,活在当下”。生活应该要像一场散步,这样才能获得四季的乐趣,与人生的每一刻相遇。
《日日是好日》是日本著名茶文化学者森下典子的茶道修行日记,从25岁开始跟随武田老师学习茶道至今,她逐渐喜欢上茶道,并真切感受到茶道的美妙与禅意,更领悟了茶道中所蕴含的人生智慧。2018年,同名电影由树木希林、黑木华主演。
书中,流水账式的15篇日记正是15种幸福:知道“自己一无所知”、集中精力于“当下”、品味季节、顺其自然过日子等等。没有复杂的剧情,没有大起大落,更多的是生活和人生中的平凡剧情,茶道给予了她们陪伴和顿悟。
我们都盼望着理想实现的那一天,然后再好好生活,感受四季,可当下的每一天其实都是好日子,我们要做的就是慢下来,活在当下。
01 严苛的茶道
通过本书,对茶道毫无了解的我也开始跟随典子从头开始,慢慢认识茶道。我的第一感受就是:好麻烦,因为规矩太多了,还不让记笔记。
坐姿、折帛纱、端水、走路、舀水的表面还是底部等等,都有讲究。夏天沏茶和冬天沏茶的方法、器皿也都不一样。寒冷的冬天,要用底更深、碗口更窄的“筒茶碗”,来保持茶汤温度,夏天则要用底浅碗口宽的“平茶碗”。学到第三年,典子才开始学沏浓茶。
因为规矩太多,处处都要留意细节、仪态,典子有时候会忘记下一步,老师告诉她:
“好好转换心情。现在,只要专心眼前的事,集中精力于’当下’。”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典子能够一直坚持学习茶道的原因。有些时候,她也不想来,但是来了之后,又会觉得无比放松。起初典子以为茶道是那种准备嫁入豪门的传统新娘来镀金的课程,但实际上最早是为了武士,让他们能够卸下长刀也就是身上的重担,暂时休息一下。
我们也应当如此,该学习时学习,该工作时工作,该休息时就好好休息,清空大脑,专注于当下。
可能对于吃货来说,茶道唯一的好处是有不同的和果子可以吃。
日式糕点的精致是出名的,虽然可能有些偏甜,但配茶大概是正好的。典子起先对于传统和果子是不屑一顾的,但随着茶道的学习,她也重新认识了和果子。
“光是以甜馅皮包裹的“金团”,三月可以做成外表蓬松的“油菜花”、四月是“樱花”、五月是“椿花”,实在令人赏心悦目。夏天用葛粉、寒天做成的和果子也尽情表现出“水”的沁凉。和果子在素材和味道上发挥无尽巧思,增添了季节感。”
在学习茶道的过程中,典子也会跟随武田老师去参加茶会,见到更多的老师及同好,看到中年阿姨们互相“哎呀、哎呀”热烈有礼地问候,像百货公司排队一样等待开始,依次摩挲百万元的茶碗。
但这漫长的岁月中,典子所学到的不仅仅是茶道,还有人生的况味和道理。
02 感知和珍惜四季
过于焦虑的人往往走得很快,无法感受到周围和四季的变化。在茶道的帮助下,典子的五官开始变得灵敏,发现四季带来的感动。
书中有这样一个细节:梅雨和秋雨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因为前者是嫩叶弹跳的声音,生机勃勃,后者叶子都枯萎了,自然会显得无精打采。茶道通过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让大家重新感知四季所带来的变换和美丽。
茶道的每一次招待里,都会通过茶汤、和果子、字画、茶花等等来配合当天,以表现季节感。武田老师说:“茶道‘最棒的待客之礼’就在于字画。”也确实是如此:
在蔚蓝五月晴天的周六是:“熏风自南来”。
微微出汗的夏日里是:“清流无间断”。
庭园的红叶、柿子叶均染红的晚秋时是:“霜叶满林花”。
在典子来学习的第一天,摆放的字画是“叶叶,扬起清风”。那正是她大学即将毕业,人生即将起航的时刻。
在武田老师的教导下,典子她们借由茶道,对于生活中的四季都更为敏感,也都更加能感怀于心。
现在有时候,虽然焦虑,却也会不自觉地慢下来。一是因为做不到“出名要趁早”,长久的小起大落让我们产生怀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块金子,能不能发光?二是因为身体很诚实,工作之余必须要休息,自己也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是能握住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身体最重要,所以只能缓下来。
在这个缓下来的过程中,却发现比以前更会注意到四季。风晴雨雪、春夏秋冬都是不一样的光景。
春天窗外的鸟啼,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是该吃一些香椿、荠菜的时候了;夏天的蝉鸣却像拼了命的交响乐,这个时候该去海边、去泳池,吃西瓜和冰淇淋;秋日该去登高远眺、赏枫泛舟,再捧上一纸袋热乎乎的栗子;冬天则要裹上厚厚的衣服,期待下雪,再去喝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食物带来的治愈真的是无可取代的。对于蛋挞、泡芙腻了的时候,也会想起一些中式的糕点,比如北京的稻香村、清明的青团,勉强把中秋的月饼也算上吧,苏州长发的鲜肉月饼,都是很好吃的。
我们应当对四季更加敏感,给予每个季节的美和食物更加关注,在每个季节里都好好纵情享受一番,再与之告别,进入下一个季节,这会为我们的生活平添许多美好和真意。
03 一期一会的人生
年有四季,人生也是同样,我们一样会遇到寒冷和酷暑。
日剧《四重奏》中,有这样一句话:「人生には、三つ坂があるんですって、上り坂、下り坂、まさか。」意思是:“据说人生有三道,升道、降道和没想到。”
在森下典子的人生里也是一样,大学没考上第一志愿,大三开始学茶道仅仅是因为“与其因为找不到想做的事而焦躁不已,不如开始做些具体的事。”
这句话实则是真理,不论是面对焦躁,还是自我怀疑,更高效、更有用的方法从来都是继续做些什么。有目标就一点一滴去积累,没有目标哪怕是锻炼身体,都是一件好事。
典子也曾被男友欺骗而在站台上痛哭、错过和重要的人告别,可所有这些时刻过去之后,回过头看都是有其意义的。就像少不更事的典子曾和家人一起去看费里尼的电影《大路》,当时的她看不懂,可年长后,她终于懂得了这部电影。她说:
“小时候我完全看不懂这部电影,但当我现在重看它时,觉得如果没有被那部电影感动,你的人生就毫无意义。茶道或许也是这样。”
武田老师茶道练习场里有一块匾额,匾额上写的是:日日是好日。这是劝慰大家珍惜四季、珍惜当下,每一天都是好日子,都要好好去过。
日语中常听到的“一期一会”实际上就出自日本茶道。“一期”指的是人的一生,“一会”指的是仅有一次的相会。每一次的茶道表演都应怀着“难得一面”的心情来招待品茶的客人。
我们人生中遇到的很多事情也同样如此,面对世事无常,我们用“一期一会”的心情去对待,就会更加懂得珍惜,哪怕是一些暂时不能够领悟的事情,当岁月流逝以后,它们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化为我们人生的养分。
典子1994年开始学习茶道,第一个新年是狗年,武田老师拿出了一只生肖狗的茶碗,这种茶碗12年才会用一次。人生有几个十二年,能与这只茶碗相逢呢?
所以典子从生肖茶碗中也终于明白:
“不管有多么不同的甘苦,仍要勇于活下去,方能孕育出自己的人生。放开眼界,好好活在当下吧!”
起初,在典子看来,茶道都是束缚,而后她却发现了茶道所给予她的无限自由,她也变得更加优雅从容,内心更加丰盈充沛。
我先看的是《日日是好日》电影版,因为树木希林和黑木华都是我比较喜欢的演员,可是全片节奏非常慢,很容易走神,但两位演员的表演都很自然,也很有说服力。可是看书的时候,因为有很多心境的感悟,反倒更能融入书中,更有共鸣,这也许就是文字的魅力。
《关于乡村》中有这样一句话:“最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些时间,长长地漫步。”我们也可以试着慢下来,给自己的时间和力量,去感知和珍惜生活带来的四季之美,与这个世界一期一会,留下更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