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淡淡翠
有一年,我们租住在七楼阁楼。
房顶很薄,是倾斜的,大概是为了便于雨水流淌,防止积水。
房子还算宽敞,只是窗户很少。只有靠床的北墙上,有一个小窗。
打开窗户钻出去,就是一个小小的露台。露台的地面黑漆漆的,一溜“站”着几个太阳能热水器,正好挡住了对面楼的视线。
这样的房子冬冷夏热,但我却住得十分开心。因为有一件事是别的房子做不来的――躺在屋顶吹风。
夏天的夜晚,我常常爬到屋顶斜坡面,沿着纹路躺下,一边看夜空,一边与荣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有时候荣哥不让我去,说:“别去了,太危险了。再说,在上面有什么好看的啊?”
我笑而不语,只抬头看那几颗星星对我眨眼睛。
城市的星星很淡,淡到只有在大雨过后天空较为清朗的时候,才能看到零星几颗。
不像家乡的夜空,星星密密匝匝。像集市上拥拥挤挤的人群,又像亲密热闹的左邻右舍,推开大门就是爽朗的笑声。
小时候,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风扇,夏天的夜晚,大家都喜欢在外面纳凉。
我家屋后有好多青石板。白日里,邻居们一人用一块晾晒粮食。
太阳落山前装到袋子里扛回家,再把青石板扫干净,夜里便是大家的纳凉地。
父母也常常带了我,躺在冷硬的石板上看星星。
有时候,妈妈会指着一窝星星团跟我说:“看,那是白菜心。”
“为什么叫白菜心?”
“因为你姥娘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我姥娘怎么知道的?”
“是你老姥娘告诉她的。”
“那我老姥娘怎么知道的?”
“你老老老娘告诉她的。”
……
我听得迷迷糊糊,心里却暗自想着:等以后我也告诉我的孩子,这是一个“白菜心”。
漫天的星星闪闪烁烁。四周虫鸣不断,青草和泥土的香气若有似无地弥漫在鼻畔。
我在星空下睡去,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梦到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站在树梢,荡起了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