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哇塞的到来

      这只瘦鸭我是认识的，从它从天而降到这片水域我就认识了他。瘦鸭原来叫哇赛，他出身很苦，从小便没了爹娘，听说他的爹娘被黄鼠狼吃了，谁知道呢。那个夏天他刚羽翼丰满就失去了爹娘的庇护，广阔的湖面他成了唯一的守护者。白天有几只灰不溜湫的水雉给他做伴，偶尔也会飞来一只白鹭，它落在假山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湖面和大地，安静地和他呆一个下午。晚上，青蛙大哥陪伴他，蛐蛐还会给他唱歌解闷，大白鹭伫立在高高的石山上给他站岗放哨。好日子很快过去，四个月后，他迎来了鸭生中的第一个冬天。

      冬天的夜来得分外早，哇赛一只鸭悄悄地躲在木桥下，水面已经开始结冰，他穿着厚厚的棉衣，但这双橘红色的光脚并不暖和，尽管穿着薄薄的皮质鞋套，他不停地变换着站姿，好让两只脚都有取暖的机会。夜很静，一轮清冷的月光毫不保留地倾洒在水面上，结冰的地方反射出更深的白光，它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面食了，地上的草已干枯，水里的鱼沉到更深的地方，他感觉到头晕眼花，只能以水充饥，这冰冷刺骨的水喝得他胃疼。他在心里默念着：哆啰啰，哆啰啰今天明天不要冻死我......，念着念着他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和一只美丽的母鸭子为抢食蚯蚓在和煦的春风里踩着嫩绿的青草一起奔跑。一阵扫帚划过桥面的声音吵醒了他的美梦，睁开眼睛，太阳越过远处的房顶斜照在白花花的冰面上，他眯着眼开始了无望的冥想，动一动费力气，就这么静静地躺平吧。“鸭鸭—鸭鸭—”，一个清脆的声音好像从天国飘来，哇赛使劲拧了一把大腿，疼，他赶紧翻身站起来奔向湖面，冰结得又厚又滑，几次他差点儿摔倒，他四下张望，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姐姐向水塘走来，边走边呼唤“鸭鸭—鸭鸭—”，哇赛兴奋地拍着翅膀应和着“嘎—嘎—嘎—”，人和鸭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这个小姐姐以前天天来喂鸭子，只因为单位放假了，她一段时间就没有来。小姐姐将馒头分成小块，抛给哇赛，哇赛和人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他曾听妈妈讲过：人类是危险的，要始终保持警惕性。哇赛是只听话的鸭宝宝，他牢牢地记住了妈妈的教诲！

      冬天的夜很漫长。阵阵北风吹来，哇赛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来到木桥下的一个三角形地带，这里又避风又安全。他将头深深地埋进厚实的羽毛里开始打盹，风呼呼地吹着，它粗暴地将树叶一片片从枝条上拽落下来，任它们呻吟着满地打滚，“呜……呜……”，风怪叫着，哇赛很害怕，“要是妈妈在就好了”，不知不觉眼泪流了下来，“妈妈，你在哪里呢？”，它紧了紧羽毛，昏昏沉沉地着了。忽然不远外的假山上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妙……妙……嘿嘿”，尖锐而凄厉，声音惊醒了哇赛，他下意识地往旮旯里挤了挤，睡意全无。午夜时分，有个不速之客来访，它用尖利的爪子搔着哇赛头顶桥面的木板缝隙，企图逼迫哇赛离开水面，哇赛怕极了，他屏住呼吸，但心跳声格外响亮，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离开这块水塘，外面的黄鼠狼就无可奈何，这样一想，心绪就慢慢镇定下来，黄鼠狼闹腾了一会儿，以为找错了食物，悻悻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