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离校,这几天留在宿舍收拾行李。偶然间在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扉页的图案已经磨损,三分陌生七分熟悉的感觉印上心头。
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翻上几页,黑色的字迹端端正正地排列在眼前,迫不及待地要将过往的岁月说与我听。
舍友小A恰在这时回头瞧见我手中破损的笔记本,揶揄道:“这么旧的本子还当个宝贝?是不是别人写的情书啊?”
我笑着摇头,这哪能啊!要真能收到一笔记本的情书,我也早该把自己推销出去了。还会在这搬家的当口把自己当劳力使?
不过呢,这本笔记本是真的老了啊!老到纸页脱落,似乎一阵风就会将它吹得散架、吹得粉碎。可是要把它同那些堆在角落的旧物一样丢弃,内心又生出怅惘,仿佛丢掉的是自己心爱的孩子。
连自己都惊讶,竟然将这本旧本子带在了身边这么多年,从少年至青年,从故乡到异乡,它一直静静地躺在我的行李箱底,缄静不言。
翻开折旧磨损的封面,第一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的笔名:时光对岸。下面一行签名是: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清浅流年。
如今看来不免几分幼稚,惹得会心一笑。可是,那段躁动不安的少年时代,那段憧憬美好的锦瑟年华,全都诸诉笔端,留在了这本旧本上,真真令人割舍不下啊!
那时大约还是初中,拥有了这样一本笔记本,一眼爱上它的小清新封面,当下决定当做我的摘抄本。
青春期的女孩,心思敏感细腻,憧憬遥远的梦想,渴望真挚的友情,向往朦胧的爱情。少女的心事弯弯绕,想把一切美好都留住。
那段时间,我迷上了阅读。常常看《疯狂阅读》、《青春风》、《青春美文》、《少年文艺》一类的青春杂志,看到喜欢的句子便随时摘录到笔记本上。
说实话,原本是想自己抒写青春的躁动心绪,可是笔力不足,总也写不出想要表达的那份感觉。于是摘录了那些美好的句子,既是欣赏也是一种学习。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翻开旧年的摘录本,记下的是多是青春少女的“强说愁”,那段躁动年华,一颗心就这样被安慰妥帖。
后来上了高中,学习忙碌起来,再分不出多余的精力伤春悲秋了。但是那本摘抄本一直被压在枕头下,每当心情抑郁时便翻上几页,心底便踏实了起来。
再后来读了大学,携带这本摘抄本已成了一种习惯,尽管我再也不需要那些青雉的文字抚慰早已坚强的内心了。
可是,那本旧年的笔记本里,藏着我的全部青春岁月。破损的是纸页,而那份珍贵的苍蓝时光,只会历久弥新,愈沉愈香。
笔记本最后一页,多年前的那个少女工整地抄了一首励志小诗:
倚南窗,望流水汤汤;
忆故往,旧情难遗忘;
论前方,憧憬在发烫;
为梦想,我们都一样。
合上旧本,我珍重地收进了行李箱,也将那些年的青葱岁月,一同打包,带去回忆的原野,轻轻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