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徐徐西往,我在回家的路上。
回头看着远去的路,不时感慨万千,过去的一岁,人生中天翻地覆的一岁。
在大二的最后时光,我愤而离开了散打协会––这个我尽心尽力付出的社团,那一刻却反觉轻松,错开的松虫草终于焉了。
四月里,棋院传来兼职的消息,此前已在最库语文兼职半年有余。我顺利的从棋院脱颖而出,又在最库得到了上级的认可,那是上大学以来最繁忙的一段日子。五月底,我把它们都辞了,理由是我已验明并非自己才能不济,乃是执着于被认同,而周围人习惯否定。
六月,偶然吹来去年的风,我曾坐在迎风的操场台阶上,为一件事情冥思苦想。我不禁想起那位离去的同学,自从腊月一别,便再无会面,唯剩下朦胧的梦魇,我与徐约好,拿出勇气去直面各自的这些事。
七月与八月,家族的辩证令我产生了强烈的质疑,有些事情,不去思考时,以为都是常态,只有当去思考时,才会发现全都是病态。多年来向来逆来顺受的我,第一次对他们的做法,对他们的评价提出猛烈的反驳。今后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自己的尊严与自由而战。
九月,初秋落叶的季节,六月里盛开过的蔷薇也在此间凋谢。我感到被瞧不起,在骨子里被人瞧不起,但之所以会这样,只因为别人在我心中比较重要而已。在独自承受这份痛苦的同时,又被疮口撒盐,在宿舍亦有剑拔弩张,我终日保持着沉默,感受来自世界的恶意,最后终于理解了:原是世界本缺少宽容,因此人人都不敢犯错。梦魇也在最后一次尝试后结束,有些人终究是不可触及的梦中客。
十月,孤寂的秋千轻轻的摇动,浴火的凤凰终于涅槃成功,化而为战栗的火虎。我终于拼上了勇气拼图的最后一块,也顿悟了宽容,这时脑海里却浮现起我曾对人说过的梦想,我始终没有把那些话当回事,所谓诚意即为言出必行,纵使千难万难,往后的日子里,一想到这,便充满动力。冬月,天气渐寒。在安静的自习室里,在干冷的路上,我发现,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活着,一旦停止努力必然落后,这两年来超越我的人已数不胜数了,然而,纵使百无一用,也要自命不凡。
爱情并非非有不可,喜欢的人未必不能藏埋心底,把她当视作目标,去默默地拼搏。望着同一屋檐下努力的舍友,我不禁如是想。确实,有时不免孤独了。在腊月纷飞的雪花里,我孤独的啜着奶茶,孤独的蹲在角落,孤独的漫步在操场,孤独的走近教学楼的心愿墙,我不由自主的揭下几张,为他们送上温暖,随后顶着巨大的寒风摇回宿舍。几天后,面对别人的疑问,我也没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答复。
做这种事情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尼采终究不是太阳,他发了疯。这风,冷到心窝里去了。
一月,气温愈加低了。回家前先去探望了重病的舅舅,从医院出来后心情十分沉重,同两年前一样,于是我想起了那篇《终成土灰》,饱受羁旅才更感亲人的可贵,死亡是这么平凡的事,却痛彻心扉。回到家里,家里一片狼藉,原本憧憬的温暖消散得无影无踪,愚蠢实在是世上最大的罪过,人总要在不断觉悟中进步,而不能固执的守旧。
26日,我再一次去看了舅舅,病情不好不坏。回来路上忽而想到了尼采和海子,在悲痛面前,他们散发残余之热,呼吁振奋,呼告乐观,随后疯了,然后自杀。现在我离他们更近了。
在生日的前一天,我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列车徐徐西往,驶向白头的故乡。
二十二岁生日,没有油烛,没有蛋糕,与哥一起在外面玩了一天,就如儿时珍贵。
夜幕临时,许下心愿——伴我所爱之人,做我所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