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从来都不是在起床那一刻就拥有的。
比如我今天,是在走到地铁口的时候内心活动才开始出现。
厌恶、忧伤、愤世嫉俗、痛不欲生。
每个周一我都想过投胎转世。上周是想变成一条趴在草坪上晒太阳的金毛,上上周是想变成一盘在餐桌上转来转去的寿司,上上上周是觉得如果下辈子作一辆地铁也挺好,哪怕是一号线,热闹又欢脱。
但是对于这个严肃的神学问题的思考在今天停止了。
此时此刻,很想翘班去后海。
为什么是后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空像一块脏抹布,一朵云彩也没有,一丝风也没有,只有望不到尽头的灰蒙蒙。这里有一条窄窄的长椅,由三五根木条拼成,椅背已经变成偏黑色,像被火烧过。椅子前面不远处,一个老大爷在冲着水面拉手风琴,另两个老大爷在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水的中央,有几只白的发黄的天鹅,还有一些掉了油漆的鸭子。
我就坐在这条长椅上,思考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家里给安排的国企,毕业前三个月,开始实习,毕业后第二个月,签了合同。现在一年过去了,从进入这家公司起,就没有开心过,究其原因,是与自己的需求不相符:这里稳定,不加班,但工作无实质内容,空洞,乏味,人际关系复杂,溜须拍马,最重要的是,一直看不到自己的进步。
今年三月份过完年回来,想离开的情绪到达了极点。跟家人说了许多次,无功而返,但每次只会让情绪更强烈,矛盾更突出。我曾经无数次的抱怨,无数次的自我攻击,认为是当初一个错误的决定导致我现在所处的这样尴尬的境地。
我觉得恨,却不知如何是好。
那时候,我觉得,下辈子做一条长椅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