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夹克秋衣回到了家乡。四季分明的家乡，早已是严冬，寒风侵骨。回来的第二个晚上，阿娟从惠城打电话来，“阿力，你给我买的手机被人抢了。”电话那头阿娟就要哭出声来。“啊，怎么会抢了呢？在哪里抢的？”他感到突然。“在异东大酒店门口抢的。”他听了并没有责怪，反而感到阿娟的弱小，油然生出一种怜爱来。安慰她说，“抢了就算了。”“阿力，你真的回家了吗？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好吗？”听了阿娟叫他回去，他动摇了。
他以为回了家，是真正的离开，是结束。可真的离开了，在家的时候，简直是魂不守舍，对阿娟的想念时时萦绕在心。他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至少在感情上，至少在那个时候。
第二天，他就返回了惠城。尽管离过年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他不顾陪伴家人，毅然地回到了阿娟的身边。
是早晨六点多抵达惠城的火车。到了五楼的楼下，阿娟已在阳台等候，进了屋，她接过他肩上挎的行包。她已经为他烧好了热水，冲好了凉，他们躺在温暖的被窝。小别重逢，激情如潮，他顾不得长途的疲倦，在她的爱抚下，咬着贴着，恨不得化在一起。
他仍然去了那家饭店上班，老板或是看他做事诚恳，也或是需要人手，答应他仍回来上班。除了上班，他的全身心只在阿娟身上。下班买菜做饭，有空就陪她逛街。
这一年的春节，他和阿娟在一起度过。
他宁愿离开家，而她也没有回家过年。多年后，他在想“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呢？”他心里明白，而阿娟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不想回家。不回家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是想念，又是痛恨。正如有诗所写，
“我们隔着迢遥的山河 去看望祖国的土地。你用你的足迹 我用我游子的哀歌。 你对我说
‘乡愁是给没有家的人，乡愁是给不回家的人。’”
在那个时候，他和她都是没有家的人。
记得这一年的除夕夜，店里的姐妹都回家了，只有阿娟和阿青没有回家。阿娟负责看店，就住在门店的一楼。一楼看上去像是一个理发店，有三个台子，墙上各有玻璃镜子。靠墙一侧摆着一张多人沙发，曾是她们姐妹并排所坐的地方。平日里的热闹和诱人的香气，在异乡的除夕夜，都销声匿迹了，显得是那样的冷寂。每到过年，在城市务工的外来人员大多返乡，而本地人相互团聚，把零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的残剩的异乡人，统统给抛弃了。还好，有他和阿娟在一起。
过年总归没有什么客人。早早地关了店门。阿娟把那张沙发展开来，成了他们歇息的床。他留着秋衣上了“床”，阿娟钻进来。“还没有在一楼睡过呀，也还没有在这沙发上做过呢，”阿娟附在他耳边说。这话挑引起了他的情欲。温软的身体也实在地诱人。他两下脱掉了秋衣，不是脱，因为人是躺着的，而是两只脚将秋衣蹬脱的。阿娟的衣服总是很好脱，就像是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随时可以战斗。“床”实在的有点窄，阿娟趴在他的上面，俩个火热的身体，一下子联在了一起。阿娟一边动作，一边叫道，“阿青，你上去呀”，那时阿青还在旁边，大概是想和他们聊聊天的，一个人感到孤单无聊。他和她顾不得阿青，阿青不得不上楼休息。他们继续着，“阿力，明天是大年初一，早上就不要做了，好吗？”阿娟嘴上说着，身上动着。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又像是通知。因为他喜欢在早上醒来时要她。“好，嗯，”这一年的异乡的除夕，只剩这一刻孤独的缠绵。
一早醒来，他特意将准备好的红包“1314”，塞在她的枕头下。他想趁上午的时间，把菜先买回来，主要是想买材料回来，为阿娟炖红枣莲子汤。等他回来时，已是九点多钟了。“床”已经收拾起来了，只是不见了阿娟。他跑上楼去问阿青，阿青告诉他，“阿娟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他打她电话，打不通，急得他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得不先去上班。午后，饭店的忙碌渐渐的慢下来。她来饭店找他。
“你去哪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一见到她，他就要嚷起来。
阿娟说去了一个姐妹家。但他从她有点支吾的话语中，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拿她手机一看，新信息展示在那里，“风华世家，二十四楼八一四房”，他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什么？”
“你知道了还问，我是不想告诉你，不想伤你的心。”
“哦？不想伤我的心？你都这样了，还说不伤我的心。阿娟，今天是大年初一啊，我在家为你炖汤，而你一声不响的跑出去跟人幽会。你昨晚上说，今天早上不要做，你的意思是要把新年的第一次给别人，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他开始发气了，越说越激动。他们不欢而散。
晚上，他们仍然在店里一楼，在沙发床上歇息。他不想碰她，他心里的气不顺。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阿娟在耳边说。“你也知道我做这一行的苦衷，我没有办法，我要赚钱养我的女儿呀。”她说着说着，一颗湿热的眼泪滴在他的颈脖上。她哭了。她为自己的遭遇，想着自己的女儿，想起那个令他伤心的老公。
他转过身来，他的心软了。看着阿娟两行清泪，一把抱住她，吻她，脱她的衣服，她回应着，配合着，“阿娟，阿娟，我的阿娟，”“阿力，嗯，阿力，”他们只在那里意乱情迷地胡乱叫着，喊着。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天气晴好。
“今天你陪我去西湖玩，去照相，好不好？”他答应了她。去饭店请了假，与她一起来到西湖。
她穿一件米色的外套，她喜欢米色。臂上挽挎着一只绛红色的小包。还特地带了相机。
西湖每年都有花灯。湖面上，苏堤两岸，布置着花船彩舫，到了夜晚，灯光璀璨，五光十色。
白天里人也不少。微风轻拂，并不感到有多冷。堤上榕树长长的丝须轻轻地摆动，树叶青葱，根本不像是冬天，倒像是初春天气。
她站在彩灯花门前，举着手，衬着她圆圆的脸庞，摆着姿势，他端正相机，为她拍照。她显得很高兴，虽然来惠城也不短时间了，但真正出来玩的次数并不多。她要感谢他，能陪她一起游西湖。在一处花船前，她也为他拍了一张照片。这次的游玩照相，到现在仅存其中的一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