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环境严重污染了，也只能这样生白龙马职场日记 第四十九篇 乌然国

走啊走，走啊走，这天走到了一个小镇上休息。

镇上的店铺不多，但所有的店铺都打着同样的招牌，上面写着：“大量出售空气和水”。这商品太普通了，以至于我们都怀疑他们这儿是不是物产匮乏，穷的只有空气和水，我们很怀疑这东西有没有人买。

这个镇子小的就只有一条街，街上就一个客栈，客栈的牌匾上写着“临终客栈”。这名字真的很怪，我们走南闯北，住过无数的客栈，阅过无数的客栈名字，什么“有间客栈”、 “高升客栈”、“悦来客栈”、“同福客栈”、“龙门客栈”、“夜来香客栈”…等等，也有很多重名的，但这“临终客栈”的名字真是第一次见，头一回儿住。

师父说：“这名字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我们快要抵达终点了，很好，就住这了。”

就这一个客栈，不住这住哪，还能睡大街上。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很热情，笑容亲切和蔼，服务周到细致，对我们嘘寒问暖，给我们端上热汤热饭，一个劲的劝我们多吃点多喝点，还劝我们多喘气。劝吃劝喝很正常，还有劝喘气的，这地方的风俗真是很奇怪，但是出门在外受到这样的关怀让我们心里热乎乎的。

我们谈论外面店铺卖空气和水的事情，即使见多识广的我们也感到很新鲜。

师父说：“也许前方是沙漠。”

大师兄说：“沙漠里没有水，但是不会连空气也没有吧。”

八戒说：“难道前方有时空之门，要穿越外太空？”

老沙说：“那岂不是要买宇航服？”

热情的客栈掌柜插言道：“各位客官有所不知，你们再往前走百十里，便是那乌然国的地界了，本镇是进入乌然国之前的最后一个人烟之所。所以，各位客官要在这里备足空气和水才行。”

师父向掌柜合掌施礼说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那乌然国可是沙漠之地，为何连空气都要备足？”

客栈的掌柜连忙合掌还礼回道：“师傅有所不知，那乌然国不是沙漠之地，却比沙漠环境更为恶劣，乃是不毛之地。那里的天是灰暗的，常年雾霾笼罩，一年到头见不到蓝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在这样的空气里呼吸会生病会死人的。还有那里的水是不能喝的，这个施主您去了就知道了。”

师父奇怪的问道：“请问掌柜，这样的地方岂不是不适合人类居住，怎会有国家存在？”

掌柜回答道：“这乌然国原来不是这样，也是山清水秀之处，后来才变成这样的。那里能移到别国居住的人都移走了，剩下移不走的只好留在那里。切记去那里一定要带防毒面具，还要带上粮食。”

师父说：“那留在那里的人连空气不能呼吸，水不能喝，他们又如何生存？”

掌柜说：“那里的空气还不至于让人一呼吸就死，人们戴着防毒面具总还能苟延残喘，他们喝的水都是经过净化器处理过的水，有钱人就买国外进口的水和空气，那是非常昂贵的，像你们外来人还是要自带空气和水的好。其实外面的店铺卖的是装空气和装水的容器，空气和水在这里还是免费的，店铺只是代为充气和灌水。如果你们能多带空气和水，到乌然国出售的话肯定能挣到大钱。”

八戒的商业头脑就是灵活，他疑惑的问道：“既能挣大钱，为啥你们不倒卖空气和水去出售呢？我看你们这个镇子那么小，在这里开个客栈也挣不到太多钱吧。”

掌柜说：“钱和健康相比，钱不重要，健康才是第一位的。即使是能赚取暴利，我们也不会冒着损害健康的危险去去乌然国，那里的污染实在是太严重了，在我们看来，去那里就是深入死地，所以我这个客栈叫做临终客栈。”

我想了想，怪不得老板和小二对我们热情的关怀，敢情是临终关怀啊。

我们采购了大量的空气和水，空气是充到气球里的，按照店铺老板的建议，我们每人都背着二百个气球，看起来就像是卖气球的小贩一样，老沙说这有些小题大做。八戒想赚一笔，他背的气球比我们多一倍还多，整个人都被气球包围了，只有一个猪头伸在外面，很是搞笑。气球还好，虽然看着庞大，只是占地方但没有重量。水可是太重了，我都驮不动了，于是每人也分配了水囊背着。

防毒面具自然也都配好，让我高兴的是他们这里也有给马带的防毒面具，真是专业。

八戒的商业头脑又发现了一个商机，在这小镇上居然没有卖氧气瓶的，商铺的人告诉他，不能在乌然国使用纯氧气，那比毒品还毒，我们听了很奇怪。

进入乌然国，果如客栈老板所言，雾霾弥漫，即使戴着防毒面具，我们也感到嗓子疼痛，呼吸不畅，走一段就赶紧解开一个气球呼吸一下干净的空气才好一些，气球消耗的很快，我们这才发现看着庞大的气球群其实未必够用。

走啊走，走到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很是破败，几乎是十室九空。我们找到一家有人的房子投宿，这家住着一个老人和他的小孙子。

老人恳求我们，能不能给他的小孙子一滴水喝，他的小孙子还没有喝过纯天然无污染的水。这当然没问题，师父要老沙给老人和小朋友倒两碗水，老人坚辞不受，坚持就要一滴水，他说在这里，滴水之恩就足以涌泉相报了。

老沙给小朋友的嘴里滴了一滴水，小朋友咂吧着嘴，贪婪的品味着，眼巴巴的盯着老沙手中的水囊。看着小朋友嘴馋的样子，老沙流下了一滴泪，他说他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穷，长到十岁了才第一次吃糖，就是这样子。

老沙又给小朋友嘴里倒了一大口水，小朋友一下子呛着了，一咳嗽把水呛了出来。老人心疼得直哆嗦，又气又恨，伸手要打小孙子，小孙子也吓坏了，哇哇大哭。我们赶紧拉住老人，说一口水算什么，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打小孩子。

老人说：“你们外乡人有所不知，在这里，一口纯天然无污染的水已经够娶个黄花大闺女做媳妇了。”

隔着防毒面具，我也能够能看到八戒又动心了，还好这家没姑娘。

老沙执意要打开一个气球给小朋友呼吸新鲜的空气，老人激动得涕泪纵横，一个劲的称谢。可是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小朋友刚吸了两口气球里面的空气就晕过去了，我们很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不法商贩在气球里充了毒气。

老人倒是不紧张，他抱着孙子说：“不妨事，孩子是第一次呼吸新鲜空气，醉过去了。”

我们这汗都下来了，呼吸新鲜空气还能醉了，怪不得小镇店铺的人说决不能把纯氧气带入这里，要是呼吸纯氧气真的会出人命的。

师父问：“请问老人家，此地是从何时起变成了此般模样？”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老汉小的时候，这河水还是清的，河里还有鱼虾，我还曾和小伙伴们在河里游泳嬉戏。等到我有儿子的时候，这河里就已经是臭水了，鱼虾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河的垃圾，那水臭的啊，重赏二十万都没人敢下河游泳。”

师父说：“河里的水臭了，还可以打井抽取地下的水啊。”

老人说：“唉，别提了，地下水也被污染了。以前村里有一口古井，用轱辘就可以提水，我们村祖祖辈辈喝这口井里的水，喝了几百上千年。可是到了我这一代，井里没水了。村里打了几十米的机井，被污染后又加深到上百米，再后来，连几百米深的地下水都有异味，只能用过滤器过滤了喝，可还是不断有人得病死去。”

师父说：“地下几百米的水，怎么会被污染呢？悟空去查一查，是什么恶魔做这种断子绝孙祸害人的事情。”

老人接着说：“不用查，是那些没有良心的企业，一开始把污水往河里排，后来往地下排。”

师父生气的说：“难道就没有衙门管这事吗？”

老人说：“有个叫不呆局的衙门管这事，可是，不呆局说查过了，没有发现有企业排污。”

师父越听越生气，说：“没有企业排污，那这河水是如何变成臭水的，这地下水又是如何被污染的，这不呆局的人都是瞎子吗？水和土地如此被污染，官府难道不掌握实情吗？”

老人说：“官府说那是机密，不会让我等P民知晓的。”

师父怒斥道：“装瞎子，早晚会变成真瞎子。”

老人叹道：“不是瞎子又如何，在这雾霾之中，看也看不清，看也看不远，无异于睁眼瞎。记得有一年春节，突然晴了一次天，大家高兴坏了，又放鞭炮又放烟花的庆祝，庆祝完了，就恢复正常的雾霾天了。”

师父问：“你们怎么那么傻呢？难道不知道放烟花鞭炮会污染空气吗？”

老人说：“现在想，我们那时候真是麻木，真是傻，麻木的如温水里煮的青蛙，只要当时死不了便得过且过一天，傻到一边搓泥一边笑话旁边的锅穷的连柴火都没得烧。”

师父说：“那你们现在明白了？”

老人说：“现在明白了，我们都是睁眼瞎，其实这一切的发生，我们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但我们只是看着，只是看着，还是只是看着。看着身边不断有人生病，有人死去，我们叹口气，然后继续看着，看着看着，就成了睁眼瞎。”

八戒说：“这种麻木我能理解，当年我投胎在猪圈里的时候，猪们就是这样。屠夫进来抓走一只猪杀了，剩下的猪们看着，庆幸被抓走的不是自己，然后继续吃了睡，睡了吃。下次屠夫再进来抓猪杀猪，剩下的猪们继续庆幸，继续吃了睡，睡了吃。如此循环往复，每只猪早晚都逃不了被抓走杀了的命运，但是从来没有猪去想如何解决，只有我逃出猪圈，幸好遇到了不吃肉的师父，才有了我老猪的今天。”

乌然国的情况真是触目惊心，我们几乎是在用逃离的速度赶路，路上偶尔见到的人都形同鬼魅，戴着防毒面具，在雾霾中一隐一现的出没，大师兄说即使是地府也没这么恐怖。

携带的气球和水迅速的消耗下去，我们才发现八戒是多么得有先见之明，我们的气球都用光了，只好向八戒购买，八戒疯狂的提价，狠狠的赚了我们一大笔银子，我们每个人都欠了他巨额债务，因为我们没有现银，只有打欠条。

当然师父除外，师父升八戒做大师兄了，猴子不情愿，八戒大大方方的让他免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猴子算是英雄气短吧，无奈何成了二师兄。

在小镇上时我们还曾开玩笑，说那里是不是物产匮乏，穷的只剩空气和水，现在我们终于知道，干净的空气和水才是最有价值的的资源，才是真正的财富。

穷人乍富的猪大师兄热衷于数钱，确切的说是数欠条，欠条一张张的交到猪手里，新鲜干净空气交换到我们这里。我们几个开始时是现用现买，后来猴子开始买过来囤积，我们迅速效仿，得意忘形的猪把新鲜干净的空气都卖给了我们，等他意识到自己没有了时已经晚了。感觉到呼吸困难的猪要用十倍的价格买回新鲜空气，我们不是猪，才不会卖，于是我们的债主、手握大把的欠条的猪慢慢中毒倒下了。

慈悲为怀的师父决不放弃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他说，一个也不能少。他下马步行，让我驮上八戒，大家一起走。

我们终于逃离了乌然国，第一次感觉到蓝天是那么的亲切。

命大的八戒悠悠醒来，想起了临终客栈的掌柜说的那句话：“钱和健康相比，钱不重要，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为什么人们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做不到呢？非要到鬼门关绕一圈才能悔悟。

在经历了纸上富贵和到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八戒幡然悔悟，他撕掉欠条，让出大师兄的位置，回归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