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目之所及皆是遗憾

在十七岁的那年,我们手牵手走过了青涩的岁月。那是一个听起来就充满美好的年纪,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对爱情的理解还停留在牵手的阶段,甚至在一起三个月了,手都没有牵过。

我特别喜欢吃棉花糖,每次看到外面的棉花糖摊子,都忍不住驻足观看。但他总是担心外面的棉花糖不卫生,长期吃对身体不好。于是,他省下自己的饭钱,买回了一台小型的棉花糖机,开始学习为我制作。半年后,他的手艺变得非常娴熟,我总是夸他,他做的比买来的还要好吃。

情侣之间要过的节日总是特别多,我们的家庭条件都一般,所以每到周末,我们就会到小公园摆摊。他卖他的棉花糖,我就在旁边摆书法摊子,卖一些自己写的书法作品。每当他做好一个棉花糖,都会笑着递给我,然后看着我一笔一划地写着,从中午写到黄昏,他总是笑着说:“宝宝真厉害,写这么久,手都不会抖一下。”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特长,相貌也平平,唯一能让我自豪的就是我这位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和我那一手好字。我会大方地回应他:“那当然啦!我写字从不手抖。以后我们要是……咳咳,有需要,婚贴我自己来写。”他看着我,两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他郑重地点点头,说了句“好。”

那时的他,背着夕阳,眼里总是带着光。等到黄昏收摊,不管一天挣了多少钱,他总会买一束花给我,他说这是好好生活应该有的奖励。夕阳、鲜花、和他做的棉花糖,那时候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只是,后来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美好,人心总是容易变的。我们都希望我们的故事只有夕阳和鲜花,而不是相看两厌和互相揭伤疤,我们和平地选择了分开。虽然我很舍不得,很爱他,但是学会放手是每个人必修的课题,我们必须接受,相爱根本抵不了万难。于是我们分开了,在彼此最相爱的那一年,故事在夕阳下结束。

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我索性开了家店,还是我的老本行,书法。那是一个阳光能晒到屋内的地方。有一天,一个女孩子,她上着淡妆,羞涩地问我:“这里定制婚书吗?”我看着她的模样,想到了十七岁的我自己,爱情啊,多美好。我和她交谈着,心情按耐不住。我问她是不是自己来的,她说不是,男朋友去买奶茶了。说到她男朋友的时候,脸上还泛着红晕,看上去就知道她在被很健康地爱着。

婚书就那几个字,我写的飞快,等到问男女方名字时,当女生说出她对象的名字时,我愣住了,这个名字与17岁的那段回忆重叠了,我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巧合。但是下一秒,身后有声响起:“在这里干嘛呢。”我抬头,看见他,背对着夕阳,手自然搭在女生肩上,下一秒他们的对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全是17岁那时,我们在夕阳下自由幸福的笑声。他可能看到我了,也愣了一下。问我:“快写好了吗?”我点点头,并不想过多回应,只是手止不住地发抖。这是我活着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学书法的第一个月以外,手抖的最严重的一次。我什么都写不下。脑海里只剩下十七岁那年,他笑着对我说:“宝宝真厉害,写这么久,手都不会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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