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山雨
“叔叔、叔叔,买枝花送给姐姐吧!”
他不理。
“叔叔、叔叔,这花儿很新鲜,很漂亮的。”
“不要。”他回,换到了旁边的位置。
“叔叔、叔叔,这花很便宜的,一枝才五块钱。”女孩儿不依不饶。
“跟着我干啥!都说了不要不要了!”他疾言厉色,声音抬高了八度。整个公交车上不少目光转向他。
女孩儿吓得一哆嗦,赶紧走开了。
她诧异地回过头来,眉头微皱。
他似乎意识到,做法欠妥,连忙叫到:“喂,卖花那小妞!”
小女孩又转过头。他示意小女孩过来:“你说这花5块钱?”“嗯。”女孩说。“我找找零钱。”他捂着钱包,找了好一会儿,拿出了四个硬币。
“我就这四块钱零钱了,你给我一支。”他说。
“已经很便宜了......"女孩儿小声说。
“你看你看,花都不新鲜了。”他说着,扯了一下其中一朵的花瓣,花瓣掉了一朵。小女孩心疼地护住花,“给你给你。”赶紧拿了一支花给他,抓过四个硬币走开了。
他拿着花朝她挥挥,挪了过来,把花给她。
“来这样,花往这边来一点儿,再笑一点,对、对。”他吩咐着她摆姿势,连拍了几张。拍完之后,他给她看。不愧是西安美院摄影专业毕业的高才生,随便拍几张都这么好看。
“你拍得真好!”她由衷赞叹着。
“那是!我跟你说,......下个月去海南办展。就前天给你看过那照片,还要再选选,到时候我请你去啊。”
“好。”她笑了笑。美好的摄影展,谁不期待呢?
车很快到了南宁火车站。他去排队买回广州的票,她坐着等他。
人不是很多,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兴奋地对她说:“不用找酒店了!我订到了今天晚上六点去广州的卧铺票!”
“早上才来,下午就回去呀?你这连着坐火车行吗?”她无奈地问。
“没事没事!我们经常在外面跑,都习惯了!”他自豪地说,“我就是看这周末两天正好不用出去。就想来见你。聊了这么久,不见一次面,岂不是亏了!我们还可以玩一会儿。”她愣了一下,亏了?
于是,他们就开始在火车站转悠。随意地聊了些他的摄影。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急忙抓过她手里的玫瑰花,往一边跑去,花刺把她的手划出了一道伤口,有血渗出来。她赶紧拿出纸巾擦手上的血迹。虽然只是一点点血,但还是觉得痛。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朝他挥着手,不过,手中的玫瑰变成了一张崭新的十块钱。
“你干啥去了?”她觉得奇怪。
“嘿嘿,给你说,你得表扬我。”他得意地说,“我一眼就看出那对情侣在闹别扭。男的正求爷爷告奶奶哄那女的呢,女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不,我过去,10块钱卖给他一朵玫瑰,他敢不买?那女的还不得闹翻天?”
“你把花卖了?”她觉得这人真是个奇葩,“你还真会做生意啊!”
“那是!”他继续说,“这摄影没白干,谁有故事,我瞟一眼就能知道。还有,我这四块钱买了人家要五块钱的花,再一转手,赚了六块,多划算。”
“就是,就是。”她附和着,开始心不在焉。想起他在网上给她说的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之前听来真是打动人心,现在只觉得索然无味。她实在无法跟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聊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肯定是早上吃的鸭肉粉不干净。"她一脸不悦,心想,我也吃了,之前也经常吃,也没见怎样。
他把背着的单反相机往她怀里一塞:“拿着!”赶紧往卫生间跑。这一发不可收拾,连着跑了好几趟。
有一次他出来时,她挪到了旁边空着的座位上,没在原来那里。他焦急地搜寻着,她赶紧站起来,让他看见。他跑过来,拿过自己的相机,抱在怀里,宝贝似的:“全靠它吃饭呢。”
五点半的时候,广播通知可以进站了,他们在站台上又聊了会儿,快要开车时,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她,抱了有两分钟后才松开。
她偷偷又瞄了他一眼。原来,那黑中带白的不是早生华发,是仆仆的风尘和细碎的头皮屑;那黝黑的标准西安汉子脸上,不是岁月的刻刀留下的深深沟壑,而是经常在外风吹日晒,雕琢成的一张糙脸;原来,那乍看之下的大叔,真的是她日夜念想,等待了一夜,为她不顾山长水远,来赴一个约定的年轻人!
他上了车,坐在窗边的茶座看她。站台上,来送行的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了。他拿出相机对着她拍,她站着,看着他,知道他是又有拍摄灵感了。她微笑着,和在公车站初见到他时一样优雅微笑。
留给他做纪念吧,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默念。
火车缓缓开动了,他们挥手告别。从此是天涯路人。
渴望:网上两人聊得很默契,想要见面进一步发展。
障碍:两人离得远。一个在广东,一个在广西。
行动:他连夜坐火车来看她。
结局:几件事让她对他的印象急转直下,两人没能牵手成功。
【写作圈W5B】翻越千山来看你,马不停蹄忘了你(修订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