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梵klesa),又称“惑”、“缠”、“结”、“使”、“系”、“缚”等,梵语词根有折磨、使人产生痛苦义。《维摩经》卷二谓“恼乱众生,故名为烦恼”。《大智度论》卷七解释说:
能令心烦,能作恼故,名为烦恼。
《瑜伽师地论》卷八说烦恼以“自然不寂静起”并不寂静相续为其自性。总之,佛教所谓烦恼,指能烦乱、污染身心令不得安宁寂静的一切有意识、无意识的心理活动,其含义要比现代汉语中的“烦恼”一词宽泛得多。
烦恼,乃佛陀四圣谛中第二“集圣谛”所摄,为造成生老病死等诸苦的原因,断烦恼,乃消灭诸苦、达到涅槃(灭谛)的途径,因此成为佛教修行道的主要内容(道谛)。大乘菩萨四宏誓愿也说:“烦恼无尽誓愿断”。精析烦恼,治理烦恼,乃佛学之一大特长。
烦恼之辨认
辨认烦恼,乃修行之首要。先须认得烦恼,才谈得上断烦恼。烦恼,大体可分为见所断及修所断两大类,见所断烦恼又称“见惑”、“迷理惑”、“分别起惑”,乃见道时所顿断,属于一种见解或世界观、人生观;修所断烦恼又称“修惑”、“迷事惑”、“思惟所断惑”(“思惑”)、“俱生起惑”,乃见道后修道中所渐断,与生俱来,多属心理学所谓情绪。
见所断烦恼,乃后天接受某种思想而形成,依第六意识的思考计度而起,有五种恶见,加疑及慢之一分,与三界四谛相配共有88品(有部)或112品(唯识宗)。可总摄于唯识学列为六根本烦恼之第六“恶见”(梵drsti),指错谬颠倒、能导致恶果的见解或世界观、人生观,乃由思维推理的错误而形成。佛经中常说六十二见,皆属恶见,略说则有五类,称“五见”:
1、萨迦耶见(梵satkaya-drsti),意译“身见”,亦称“我见”,于五蕴执有实常自我及属于我的东西(我所),或执身心、社会角色、才智、人格、性格等为实我,或执身内有常住的灵魂、性灵、自我,细说有20种或65种之多。身见,乃一切邪见和烦恼的根本。《瑜伽师地论》卷九一云:
谓诸邪见,一切皆以我见为根。
身见或我见,可分为分别与俱生两大层次,分别所起身见,唯由第六识推理思惟而建立,是一种见解。俱生身见在第六、第七识,第六识的俱生身见,在意识深处执自我的存在,通常与时空感、身体感、存在感相俱,只要有意识时皆在。第七识之俱生身见难以觉察,任何时候包括熟睡、休克等情况下也存在,乃是生起一切烦恼的本源、总根子,断此身见,为见道的关键。《显扬圣教论》卷十五说萨迦耶见有五种:一不审事见,因未经认真思考而错认五蕴为自我的分别我见,如见绳为蛇。二遍行见,谓与染污末那相应的俱生身见,于凡夫位一切时恒常随行不舍,如梦中见所受用。三增益事见,在五蕴上主观增加的不死之灵魂等我见,犹如希望占有美女。四无实事见,犹如小儿见幻化事。五于事怖见,如人害怕自己所画的药叉。
2、边见(梵antagraha-drsti),极端、片面、偏激之见,主要有两种:一是认为所执自我将会断灭,如确认人死如灯灭之类的“断见”,二是执物质、灵魂、上帝等常住不灭的“常见”。
3、邪见(梵mitya-drsti),邪,为不正(确)之一,指否认善恶因果及佛、阿罗汉等圣者的真实存在;或认为无前世后世;或认为一切事物无因而生,自然如此;或认为世界有边、无边、上下有边四方无边、非有边非无边;或认为现前享乐即是涅槃,或认为入初、二、三、四禅是涅槃(五现涅槃论);或认为自在天、大梵天等天主常恒不灭,为造物主;或迷信种种实际并非正道的修炼方法为可得解脱的大道。邪见是造作一切恶业的主导,《本事经》卷二佛言:
由邪见故,令诸有情贪痴增益,颠倒坚固,垢秽随增,恶趣成满。
4、见取见(梵drsti-paramarsa),坚执自己所信从的各种恶见为最上真理,自是非他。
5、戒禁取见(梵sila- paramarsa),执着实际上并不合理的戒规禁忌及持守这类戒规禁忌为殊胜,如认拔发、禁食、火烧、日晒、吃猪狗食、不吃盐、只吃三白(米盐糖)等为得道之途径,及不得仰视日月星等迷信禁忌。
修所断烦恼(思惑),与前六识的分别和第七识的思量同时俱起,须渐次修道而断。唯识学分16品,又分为根本烦恼与随烦恼两类,主要者有:
1、贪(梵raga),与占有欲相联系的贪爱、贪着、贪求之心。《大乘广五蕴论》:
云何贪?谓于五取蕴染爱耽着为性。
《成唯识论》卷六谓贪“于有、有具染着为性”。《清净道论·说蕴品》谓贪以把持(应说执取)所缘为特相,有如捕猿的粘胶;有粘着的作用,如投于热锅的肉片;以不施舍为表现,如灯上的油垢;以爱乐能系缚人的东西为生起的近因。总之,贪,以爱乐、染着为本,爱染的对象,广涉五蕴、三界中的一切,不仅指对人世间财色名位等的贪爱希图,而且包括对天伦之乐、良辰美景、花鸟虫鱼、琴棋书画等乃至甚深禅定境界、禅乐的贪着。贪可按三界分为欲贪(欲界之贪)、色贪、无色贪(色界、无色界之贪)三种。《瑜伽师地论》卷五九说具足的贪欲有五相:一有耽着心;二有贪婪心;三有饕餮心,不知满足;四有谋略心,算计如何占有;五有覆蔽心,自以为是,不觉羞耻,不知过患。
2、瞋(梵krodha),又译“恚”,憎恶怨怒,对不喜爱、拂逆于己的人、事、物排斥、反击、破坏的心理反应。包括各种程度的反感、厌恶、愠怒、生气、愤怒、恼火、憎恨、怨恨、仇恨、报复心等。《法蕴足论》卷八解释:
云何嗔?谓于有情,欲为损害;内怀栽杌,欲为扰恼。
《成唯识论》卷六谓嗔“于苦、苦具憎恚为性”,引起嗔的是所有的苦及其原因,不仅有他人和其它众生,而且包括自己、器物、社会、国家、思想见解等。
佛教十善戒以戒嗔为第八,以普度众生为旨的大乘,更强调嗔乃害处最大、最难除去的烦恼,寒山诗谓“瞋是心中火,能烧功德林”,“一念瞋心起,百万障门开”。菩萨戒以瞋为重戒,《大宝积经优波离会》云:
贪心相应而犯戒者,其罪尚轻,若一嗔心而犯于戒,其罪甚重!
瞋,大略当于心理学所谓愤怒或包括愤怒,现代心理学、医学、伦理学等都认为愤怒是一种极其有害于身心和事业的负面情绪。
3、痴(梵moha),愚昧不明。《成唯识论》卷六解释:
云何为痴?于诸理事迷暗为性;能障无痴,一切杂染所依为业。
不明事、理,特别是不明佛法所讲因果业报和诸法无我之真实,谓之痴。《清净道论·说蕴品》谓痴以心的暗冥或无智为特相,有不通晓或覆蔽所认识对象自性的作用,以不正的行为或暗冥为其表现,以不如理作意为其近因。痴亦称“无明”(梵avidya,ajnana),是一切烦恼和有漏业的渊源。《本事经》卷四佛言:
一切世间恶、不善法,皆以无明为其前导而得生长。
对无明的解释,经论中有广狭深浅之别。《杂阿含》卷九谓“无知者是为无明”,“愚暗无明大冥,是名无明”。《缘起经》中解释无明为对前际、后际、前后际、内、外、内外、业、异熟、业异熟、佛、法、僧、四谛、因等凡十九种无知。《俱舍论》卷十分无明为两种:与贪等根本烦恼同时生起者,称相应无明,单独生起者称不共无明。《成唯识论》卷五分不共无明为两种:属末那识生起者任何时候都在活动,称恒行分无明,由第六意识生起者称独行无明。《大乘起信论》分无明为根本、枝末两种,根本无明指不达法界一相而忽然起念,是没有能所及心王与心所差别的最极微细的原始动心;依根本无明,依次起业相、能见相、动相三细相,依境界缘起智相、相续相、执取相、计名字相、起业相、业系苦相六种粗相,为枝末无明。天台宗称迷于中道之理、至成佛时才断尽的无明为元品无明,分无始、后品二种,凡42品,指微细的根本法执,即《起信论》所谓根本无明。
4、慢(梵、巴mana),傲慢。《成唯识论》卷六谓慢“恃己于他高举为性”,“于德、有德,心不谦下”。比较自他,自认为己胜他劣、己高他低,自高自大,这种心理称为慢。经论中列举的慢有七种、八种、九种,七慢为:一、慢,自认比自己差的人强、与自己同等的人不相高下。二、过慢,自认比实际与己同等者强,与实际上强于自己者同等。三、慢过慢,自认为胜过实际上强于自己者。四、我慢,执五蕴为我(如我是某某明星)而起慢,由我见而感骄傲或自我满足与否,此为诸慢的根本。五、增上慢,未证言证,未得谓得,未证得圣果、神通等而自以为证得,为诸慢中罪过最大者。六、卑慢,自认为跟实际比自己强得多的人差得不多;七、邪慢,实际无德而自认为有德。与慢密切联系的是对他人的轻视、蔑视,蔑视的极端会生起欺侮的心理。
心理学家说:傲慢的背后往往隐藏着自卑,而表现为自负、固执己见、敌意和自我中心。
5、疑(梵vicikitsa)为狭义的怀疑,特指对佛、法、僧三宝及因果业报等真理的狐疑不信。
6、忿(梵krodha),暴怒。《成唯识论》卷六:
云何为忿?依对现前不饶益境,愤发为性,能障不忿,执杖为业。谓怀忿者,多发暴恶身表业故。
暴怒之下,失去理智,常表现为对所忿者拳脚刀杖相加的暴恶行为。
7、恨(梵vpanaha),仇恨、怨恨。《正法念处经》卷三三解释:
其心结缚,转成怨结,故名为恨。
由一时盛怒结怨,久久怀恨在心,难以忍受,这种怨恨心理有使人热恼不安的作用。与恨接近者为“怨”,常连用为“怨恨”。
8、恼(梵pradasa),恼怒、仇恨心理。《成唯识论》卷六:
云何为恼?忿、恨为先,追触暴热,狠戾为性,能障不恼,坦螫为业。谓追往恶,触现违缘,心便狠戾,多发嚣暴凶鄙粗言,蛆螫他故。
由忿、恨结怨成仇,旧恨难消,遇到新的拂逆之缘,便气恼不平,恶脸相向,粗言相加,凶狠残酷,有如被激怒的毒虫蛇蝎,欲伤害报复。恼,还有忧烦和不接受教诲之意。《显扬圣教论》卷一谓因过错受到劝谏批评时“便发粗言,心暴不忍(接受)”为恼,有障碍善友的作用。《瑜伽师地论》卷八四谓因事而“愁叹忧苦恼故,说名为恼”。
忿、恨、恼乃嗔心在前后三个阶段不同程度的表现。以恼为最深重。
9、嫉(梵irsya),嫉妒。《成唯识论》卷六解释:
云何为嫉?殉自名利,不耐他荣,妒忌为性;能障不嫉,忧戚为业。谓嫉妒者,闻见他荣,深怀忧戚,不安隐故。
因为对自己的名利等看得过重,所以不能忍受别人的成功,看到、听说别人尤其是和自己同等之人的成功时,不禁妒火中烧,使自己忧闷不乐,不得安宁。
嫉也可归于嗔,是嗔的一种表现。嫉妒从强度可分为三种:最弱者为“嫉羡”,有可能朝积极方向发展;中等者为“嫉忧”,由于别人的成功而自己生怨气,认为自己的不安全感源于对方;最深者为“嫉恨”,不择手段地使对方失败。
10、覆(梵mraksa),掩饰、隐瞒过错。遮掩隐瞒自已过错罪恶的结果,是使过错罪恶凝结胸中,担忧内疚,不得安稳。《即兴自说·布萨经》佛言:
过错若隐蔽,必招大烦恼;过错若公开,无忧无烦恼。[1]
11、悭(梵matsara),吝啬。贪爱、耽着自已的财物、知识等而舍不得施舍,这种心理使人非理性地积蓄,成为吝啬鬼、守财奴。《清净道论·说蕴品》谓悭以隐秘自己已得、当得的利益,不与他人共有为特相,以收缩和吝啬为其表现,为“心的丑恶”。
12、诳(梵maya,sathya),欺骗心理。《瑜伽师地论》卷八九:
为欺罔彼,内怀异谋,外现别相,故名为诳。
为获取名利而隐瞒、夸大真实情况,装出一付诚实可信的样子,图谋骗人以达其目的,这种诳骗心理往往使人做出诈骗、拐骗等不正当行为,导致犯罪。与诳常紧密连接的是“诈”。
13、谄(梵maya),谄曲不直。《瑜伽师地论》卷八九谓“心不正直,不明、不显,解行邪曲,故名为谄”。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蒙蔽别人,伪装出恭敬谦和、亲切诚恳,或卑躬屈膝、娇媚可爱等姿态,花言巧语,曲顺人意,逢迎奉承,阿谀谄媚,这种阴险谄曲的小人和妇女心理名谄。
14、无惭(梵ahri),惭的反面。《瑜伽师地论》卷八九谓“于所作罪,望己不羞,故名无惭”。不顾自尊和正理,对自己的过错大颜不惭,谓之无惭。这种心理令人排拒贤善,不知改过迁善,有滋长恶行的作用。
15、无愧(梵aapatrapa),愧的反面。《瑜伽师地论》卷八九谓“于所作罪,望他不耻,故名无愧”。无视社会的法纪、道德、舆论等,不重贤善而重邪恶,对过失错误不知羞愧,名为无愧,严重的无愧即今所谓“无耻”。
《本事经》卷四佛说一切恶都以无惭愧为后助而不损减,因为“恶法既生,由无惭愧,都无悔变,无悔变故,而不损减”。《成唯识论》卷六说无惭、无愧二心所“俱遍恶心”——所有恶心生起时都有无惭、无愧与之俱生。
16、不信(梵asraddha),信的反面,指对有实、有德、有能的佛法僧三宝等的不相信。对于应确信的真理等不信,不能认可承受、爱好追求,使人懒于求法修行,使心污秽,并能污染其它心、心所。被不信污染的心,如浑浊的污水不能映现真理之光明。
17、懈怠(梵kausidya),怠惰疲懈,精进的反面。《成唯识论》卷六:
云何懈怠?于善、恶品修断事中懒惰为性;能障精进,增染为业。
说懈怠是对断恶修善之修行懒惰,对污染之事如作恶、追名逐利的精进,也是(对断恶修善的)懈怠。懈怠有滋长种种污染的作用。《华严经》比喻懈怠如钻木取火,未燃而止。
18、放逸(梵pramada),放纵散漫,不严格约束自己,为不放逸的反面。《瑜伽师地论》卷八九谓“于诸善品,不乐勤修,于诸恶法,心无防护,故名放逸”。不能约束自心断恶为善、舍染求净,名为放逸,有增恶损善的坏作用。放逸被诸经论强调为生死苦恼的根本,《正法念处经》卷五七佛言:
一切诸苦树,放逸为根本。
19、害(梵pratigha,vihimsa),损害、伤害别人的心理,不害的反面。《成唯识论》卷六:
云何为害?于诸有情,心无悲愍,损恼为性;能障不害,逼恼为业。
对众生没有悲愍和爱心,不怀善意,而怀损伤陷害的恶意,凶狠残忍,这种心理导致损害、迫害他人的种种恶行。
20、憍(梵mada),骄傲自满。由对自己的出身、容貌、才干、特长、财富、成就等的贪爱、染着、沉醉,骄傲自满,这种心理能增长贪嗔等诸烦恼。《瑜伽师地论》卷二列举七种憍:无病憍、少年憍、长寿憍、族姓憍、色力憍(因身体好而骄傲)、富贵憍、多闻憍。总之,年龄、身体、容貌、出身、种族、知识、成就乃至对佛法的广闻博通、禅定功夫及神通等,都可以成为骄傲的本钱。憍与慢的区别,是慢主要表现为对他人的轻蔑、卑视,憍则主要表现为自己内心的骄傲、自大、自赏、自满。
与憍相近者称“傲”,《瑜伽师地论》卷八九:
于诸尊重及以福田,心不谦敬,说名为傲。
心怀高慢,对应该尊敬的圣贤等不谦敬,名为傲。
“喜”(欢喜、喜悦、愉快)虽然是一种善心所,但与慢、憍相联系的喜,即俗云“得意”者,则不一定是善,“得意忘形”则常常预兆倒霉的来临。
21、散乱(梵viksepa),简称“散”,念头纷驰,不能专注,为修禅定的大障碍。《大乘广五蕴论》:
云何散乱?谓贪嗔痴分,令心心法流散为性,能障离欲为业。
散乱的特性是不能专注所缘,障碍离欲和入定,常被看作定的反面,有引发邪思的作用。《六门教授习定论》说五种散乱:一、外心散乱,意识随逐外境驰动。二、内心散乱,修禅定时内心自生种种散乱意念。三、邪缘心散乱,由接触不正确的说法等动摇狐疑而生散乱。四、粗重心散乱,因自我执着、我慢过重、计较我如何如何而生散乱。五、作意散乱,依外道或其它方法修定而引起散乱。
22、掉举(梵auddhatya),心动荡不定。掉谓左右摇动,举谓上下浮沉,喻念头扰动,使心不寂静。《品类足论》卷三:
谓心不寂静,心不澹泊,心不宁谧,掉动飘举,心躁扰性,是名掉举。
掉举尤指修禅定时由所缘境起联想忆念,不自觉地想起所贪爱的人、物、境、事,如思念亲属、想起往昔的乐事等。《大乘广五蕴论》谓掉举“随忆念喜乐等事,心不寂静为性”。《成唯识论》卷六说:掉举是在某一对象上使心念变动不定,散乱是使所缘的对象变动不定,二者在刹那间的表现虽同,但在相续中就会看出差异。
掉举大体相当于现代心理学所说无固定思考方向的“联想思考”或“愿望思考”、“我向思考”,或译“浮躁”。幻想、白日梦、自由联想等,均属此类。
23、昏沉(梵styana),昏沉瞢胧,虽未睡着、打盹而不清明的心理状态。《成唯识论》卷六谓昏沉以“令心于境不堪任为性,能障轻安、毗婆舍那为业”,使心的功能低劣,不堪提起精神专注于所当为尤其是修习止观,是昏沉的特点。
24、失念(梵musita-smrtih),遗忘,忘记所应记住的东西。《成唯识论》卷六谓失念“于诸所缘不能明记为性”,特别是修习禅定时忘记专注所缘的一境,导致散乱,为入定的障碍。忘记正确的教诫和所守戒律等,则导致恶行。
25、不正知(梵a-samprajanya),对所观察对象的错误理解,主要指对戒律、道德规范、修行方法等理解有误,从而导致犯戒等行为。
此外,可以归于烦恼的心理活动,从佛书中还可以找出报复心、刚愎、不悔、坚(顽固坚持错误)、不调伏(心散乱不定)、不恭敬、怯懦、奸、诈、伪、幻(幻觉)、不忍、瞢愦(糊涂)、心昧劣性(自卑)、抵突(顶撞、作对)、愁(忧愁、焦虑)、扰恼(烦闷)、不和软性(不能与他人和睦相处)、不调柔性(不能调节自己的心理活动)、不顺同类(与同类背反、不能合作的心理)、忘恩负义、忤逆、欺软怕硬等一二十种。现代心理学所说负面情绪,诸如焦急、悲伤、忧郁、无聊、慌张、灰心、沮丧、寂寞感、败兴感等,中医所谓“惊”(恐惧、恐怖、紧张感),及紧张、失眠、冷漠、苛刻、无恒心、自我麻醉心理、赌博心理、空想等,皆有负面作用,皆可归于烦恼。
将主要的或同类的烦恼束为一组,以表示其重要性并便于记忆,有多种说法,若按数字递增顺序排列,重要者有:
二障:烦恼障、解脱障或所知障;
二缚:相缚、粗重缚;
三毒:贪、嗔、痴;
三惑:见思惑、尘沙惑、无明惑;
三系:欲系、色系、无色系;
四取:欲取、见取、戒禁取、我语取;
五盖:贪欲、嗔恚、昏眠、掉(举)悔、疑;
五住地惑:见一处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有爱住地、无始无明住地;
五毒:贪、嗔、痴、慢、嫉;
八缠:无惭、无愧、昏沉、睡眠、掉举、悔、嫉妒、悭吝;
九结:爱、恚、慢、无明、见、取、疑、嫉、悭;
十使: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贪、嗔、痴、慢、疑;
十六心垢:不法欲、嗔、忿、恨、覆、恼、嫉、悭、谄、诳、刚愎、报复心、慢、过慢、憍、放逸;
二十一心秽:邪见、非法欲、恶贪、邪法、贪、恚、睡眠、掉悔、疑、嗔、覆、悭、嫉、欺诳、谄谀、无惭、无愧、慢、大慢、慢傲、放逸。一说为嗔、恚害、睡眠、调戏、疑、怒、忌、恼、嫉、憎、无惭、无愧、幻、奸、伪、诤、憍、慢、妒、增上慢、贪;
九十八使:见、修二惑每一烦恼各分下中上三品,与三界、四谛相配共有98种.
百八烦恼:十使由迷执三界十二谛(每一界各苦集灭道四谛),而有见所断烦恼112种,修所断烦恼16种,共计128种烦恼。
不仅烦恼是负面的、有害的,即便纯粹的善,对未断烦恼的凡夫而言,也只是“有漏善心”,不离无明、痴,不离我爱等根本烦恼,不能离其对立面恶、不善而独立存在,可能走向其反面,如因爱而恨、由慕生嫉、乐极生悲、信仰导致狂热、成功孳生骄傲等;或多少掺杂有恶,喻为“杂毒饭”(参杂有毒的食品),如施舍捐献,往往不离获得美名佳誉或更大福报的贪心,帮助别人,常出于需要时得到别人帮助的考虑,若获得福报,往往能增益我执和贪心。智顗《摩诃止观》卷二说:
夫善恶无定。如诸蔽为恶事,度为善,人天报尽,还堕三途,已复是恶。何以故?蔽、度俱非,动出体皆是恶。
当知生死涅槃,俱复是恶。六度菩萨慈悲兼济,此乃称善;虽能兼济,如毒器贮食,食则杀人,已复是恶。
乃至菩萨济世度人之大善,若掺杂我法二执,也可能如杂毒饭。
摘自:≪佛法正道论 ≫陈兵教授
三、论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