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梦里亦未眠——第一章:初见

回忆在时间里徘徊/找不到获救的出口/幸福在遥远的彼岸/仿佛永远无可抵达/错过的花开/一起到过的那片海/谢谢你,一直陪我/对不起,我爱你!


正是放学的时候,迎着校门涌出的学生流,一个小男孩站在大门侧踮着脚尖努力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静轩哥哥,我在这呢!”从人群里突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挥着手努力的向小男孩这边挤过来,由于个子矮小,从这样的人群里挤过来着实有些吃力,小脸急的通红。

“慢着点,来,把书包给我。”叫静轩的男孩退下女孩的书包提在手里,自己还背着一个。

男孩和女孩正在往老城区那边走,这里的房子和周围的高楼大厦显得格格不入,但生活气息很浓,大多是老旧的筒子楼,楼舍间的道路在下班、放学高峰期显得尤为窄小,大人们推着载着小孩或者菜篮子的自行车、电瓶车各归各家,车铃声、邻里客道的招呼声,小孩子追逐的吵闹声,以及不知道从哪家窗户传来的锅灶声,使这条巷子简直热闹极了,周静轩牵着小女孩灵巧的穿行其间,时不时和相熟的叔叔阿姨打招呼,周静轩的妈妈仿佛也刚下班,正在清理家务,将一条围裙系在腰上。

“孙阿姨好!”小女孩乖巧的叫道。

“哦,是小雅啊,放学了?和你静轩哥看一会电视,阿姨正在做饭,待会就在我们家吃啊。”周静轩的母亲孙慧柔是个极为干练的女人,在一家纺织厂里当车间主任,说话做事有板有眼,雷厉风行,家里家外干净整齐,今天难得下早班,一到家就开始做饭。

小雅单姓一个森,森雅,就住在周静轩家斜对面的楼上,都是街坊邻居,小孩子总在一起玩,两家就熟络起来,森雅从小就特黏周静轩,静轩哥哥走到哪,小雅就跟到哪里,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此时两个小孩正在小桌子上对着写作业。不一会,周静轩的父亲周得昌也回来了,这是一个瘦高的男子,带着黑边方框眼镜,回到家看到正在写作业的两个孩子,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自顾自的放下公事包,换了鞋,做到电视机前看新闻,厨房传来孙慧柔炒菜做饭的声音,周得昌感觉安定极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突然想到什么,问正在写作业的儿子:“你弟弟呢?”周静轩正在给小雅讲解题目,“还没回来呢,一放学,就找不到他人影。”

“这倒霉孩子,就知道在外面野,得昌,你该好好管管你儿子了。”孙慧柔听到父子俩的谈话,急忙插了一句。

“的确该管管了,静轩,去找你弟,该吃放了。”

“哦。”周静轩放下笔,正准备出门。

母亲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别去了,先吃饭吧,等找回来,菜都凉了,哪回不是这样,我给他备了一份,吃了再去找,这孩子,真不听话。”

一家人正在吃饭,门口吵吵闹闹,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闯进来,周静轩的弟弟周武轩还隔着中年妇女和另一个小男孩踢打,中年妇女拉扯着周武轩边说道;“周老师,你们家武轩又欺负我们家孩子了,看把我们努努打的。”中年妇女把自己的孩子拉到身前,小男孩鼻青脸肿,哭哭啼啼。周得昌夫妇一个劲的给人家赔不是,好容易把中年妇女劝走了。周得昌看着二儿子浑身脏兮兮,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动手欲打。孙慧柔忙护在儿子身前,“算了,先让儿子吃了饭再说,武轩给你爸认个错,保证以后不敢了。”周武轩却径直去了卫生间,周得昌爬了两口饭,拿起报纸回房间了。看着这一切的周静轩和森雅只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天已经黑透了,森雅的妈妈才来接她,她父母是做建筑材料生意的,每天都会忙到很晚,所以森雅有时会在周静轩家吃饭,等父母接她。

周武轩虽然没有哥哥那么好学,但还不至于胆大妄为到逃学,有时候醒得早了,就和静轩一道找小雅上学,三个孩子在路边吃过早点,一路上打打闹闹,周武轩老喜欢拉森雅的小辫子,森雅就“静轩哥哥,静轩哥哥”的往周静轩身后躲。

“武轩,干嘛老欺负小雅?”

武轩不理会,仍是嘻嘻哈哈的和小雅闹,小雅细胳膊细腿,经不起武轩抓,疼得哭起来。

周静轩一把推开弟弟,“武轩,你太过分了。”

周武轩看了一眼哥哥,嘴里嘟囔着“没意思,没意思”,一路小跑着到了前面,回过神对着小雅做了个鬼脸就跑的没影了。

森雅从小就很怕武轩,看到武轩就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武轩老是欺负她。幸好森雅和武轩同年级不同班,周武轩可是全校都有名的问题学生,与品学兼优的哥哥简直天壤之别。周静轩不仅成绩好,还是升国旗旗手,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获此殊荣,每到周一,周静轩就穿着整洁的白衬衣,系着鲜红红领巾领着六个国旗护卫队队员从全校师生面前走过,成为升旗仪式上最瞩目的焦点。周静轩阳光干净、步伐有力的形象就这样让很多小女生记住了,小雅也一样,而这个男生每天都陪她上下学、写作业,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羡慕的呢?是的,小雅是喜欢静轩的,从小就喜欢。

这个时候的小雅应该还没学过青梅竹马这个词,也不知道自己幼小天真的喜欢会怎样改变两个人的人生,缘分奇妙的牵连,不知不觉中,你和他的命运彼此交织,生命彼此融入。

那是再无聊不过的一个傍晚,小森雅尊在自家楼下看蚂蚁沿着墙边搬运食物——半个小笼包,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屁孩吃剩下丢到这里的,蚂蚁已将这个对他们来说堪称巨大的食物覆盖的严严实实,正一点点的分解咬碎往窝里搬,小森雅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全过程,对过往行人毫不理会,同样,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单薄瘦小的女孩,天色渐晚,行人少了很多,森雅还蹲在那里,夕阳的余晖已在天边消失殆尽,小森雅感觉有点冷,抱了抱手臂,不知道爸爸妈妈今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个小男孩走到她身边,森雅仰起头看他。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和我们一起玩吧。”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的弟弟。

“好啊。”森雅想站起,但腿已经蹲麻了,一阵疼痛从脚下传来,脚像站在云端,完全感受不到大地的支持,竟疼的流出眼泪,小男孩急忙扶住她。

小男孩扶着她慢慢地走,“蹲的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疼痛减轻了许多。

“你叫什么?”

“森雅。”

“我叫周静轩。”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从此森雅再也不是一个人,她的世界有了静轩、武轩哥哥,周叔叔和孙阿姨也很好,静轩哥哥的家感觉好温暖。而她自己的家却总有着永不平息的争吵,爸爸妈妈总在为钱争吵,他们每天都忙着挣钱,却总是赚不够的样子,每当爸爸妈妈吵架时,森雅就躲回自己的小房间,抱着小布熊紧紧的挡住耳朵,刺耳的声音还是会冲客厅钻进小屋,从小屋的临街窗户就可以看到楼下静轩哥哥的家,从那里透出安静温馨的光,是小森雅一直所向往的。

小女孩的心智绝对不是年龄可以衡量的,小学三年级的森雅心中已深藏了一个秘密,她会为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无缘无故的快乐,无缘无故的傻笑,周静轩不知道她看他的眼神里有多么复杂的心绪在里面,也不知道自己相册里一张和自己弟弟的合影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并被另一个人保存了很多年。

周末的时候,周静轩会带森雅去人民公园,人民公园并不大,但却是小雅童年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多年后,这段记忆被美化了无数次的,人民公园变成了天堂般的所在。他会拉着她的手走过小河、树林、山坡、草地,也会和她一起追逐玩闹,他会将她背起来唱歌给她听,也会在夏天为她买来最喜爱的小豆冰棍……每个季节都有着不同的记忆和乐趣——和他一起的记忆,牵起的手是否可以永不分开?

这一年的初春,冬衣还没有退去,天气略有些寒,他们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四周景物有些萧索,他拉着她缓慢的走在空旷的园子里,走到河边时,森雅欣喜的发现,柳枝已吐出了新芽,那种细小稚嫩的新绿,带给这个季节一丝暖意和慰藉,森雅小跑着奔向那里,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和白色旅游鞋,那样瘦小的身影,仿佛稍不留神便会被绊倒的样子,周静轩赶紧追上,那个身影却突然委顿在地,周静轩的心一沉,将森雅抱在怀里,小雅的呼吸很急促,面上带着病态的潮红,虚弱的抚着心口,呻吟着“静轩哥哥,这里很疼,很疼……”

“小雅,忍着点,坚持住,哥哥这就带你回家,咱们回家。”周静轩抱起小雅疯狂的往家冲,急忙给森伯伯打电话,不一会森雅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从女儿卧室的小柜子里找出药片给女儿服下,小雅逐渐安静下来,小雅的爸妈才放下心来。来到客厅,森高旭转过身大声呵斥周静轩;“谁让你带她出去玩的,她不能再发病了!”周静轩被吓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他和颜悦色的森伯伯会大发雷霆。

“不准你们欺负静轩哥哥!”森雅扶着门说道。

“小雅,快回屋躺着。”森雅的妈妈着急坏了,扶着她进屋休息。后来森雅好了,又成了那个整天跟着周静轩身后的跟屁虫了,一切仿佛不过无数童年往事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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