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从我工作的城市开车到老家一个多小时。到了老家县城，我先是去一家老字号牛羊肉店买了20只烧饼夹肉，这是我每次回老家的第一站。以至于让我妈错误的以为，我回家不是为了看望父母，而是嘴馋。
我给老妈打电话，她正好在家，我提着买的化妆品和茶叶来到家，老妈正在打扫卫生，突然发现她脸上长了好多老年斑，腿脚好像也不怎么利索了，距离我上次回来还没半个月，怎么老妈就有了这么多变化。我急忙询问是何原因，她说可能是天气原因，人老了脸上长斑很正常。你的腿又怎么了？脚后跟有点疼，这些天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很多，走路太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那你怎么还打扫卫生啊？快过年了不得打扫卫生啊。我爸呢？你爸照顾你奶奶去了。
奶奶是在今年出门散步的路上突然摔倒人事不省，儿女得知后急忙把她送到医院，诊断结果脑梗，手术做得很成功，奶奶苏醒过来，但已经失语说不出话，每次去看望奶奶，她两手不停地比划，一句话说不出来，看着让人心疼。而陪伴奶奶这么多年的爷爷随之病倒，又在医院住了很多天。他们的儿女轮流照顾，一刻不能松懈。
人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年纪大了身体零件老化，难免会出点毛病。就像十几天不见，六十多岁的老妈也有了一些变化。临近中午了，老妈问我吃啥，我说吃烧饼夹肉吧。那我弄个鸡蛋汤，拌个凉菜。老妈去厨房忙乎饭，我拿着抹布擦沙发桌子和电视，一会饭就端了上来，我们边吃边聊天。她和我说最近身边发生的事，她姑姑姨姨谁住院了谁去世了，她初中同学的孩子辞了高校辅导员的工作转而开了一家化妆品店，同一栋楼邻居家的二小子要结婚了，同事的孩子移居海外了......。
吃完午饭，我刷了碗，我们坐在沙发上继续聊天。我询问久未谋面的弟弟妹妹的现状，他们都是从小和我玩到大的伙伴，如今都已成家立业。他们从事着不同的职业，人生按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走，有的升职了有的加薪了，有的要评副高职称了，有的准备生三胎了，他们安分守己的呆在这个小城市，没有远走他乡打出一片天地的大志向也少了和家人相距万里的相思之苦。
聊着聊着就到了下午两点，我突然觉得老妈话变多了。以前她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也不是很温和，总是觉得我有点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别人都在搞钱我却不停地买瓷器烧钱，别人都在评职称争项目只有我按兵不动，她很担心我会自毁前程。今天她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她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询问我职称评定的进展和论文发表的情况，只是没有那么激烈，语气也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我不想谈这些问题，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在努力，在她认知范围之外的领域。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只是这话我没说出来，不然我们又要吵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老妈突然和我说，你给我一个卡号。我问她要干嘛。我每个月给你打点钱。她好像很怕我会穷困潦倒，很怕我会家财散尽。我已经不玩瓷器了，你的退休金留着自己花吧。
我都六十多了，还能活多久啊。也许是看到了身边有离世的亲人，老妈的心头涌出一丝悲观情绪。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你助人为乐广种福田，老天保佑你长命百岁。等我老了动不了了，你兄弟俩怎么打算的，你是管我还是管你爸，我的退休金可没他的多。我只能苦笑。
又聊了一会，我交代了一些事，就准备回去了。她又是大包小裹的让我带回去，我提着沉甸甸的东西下楼，启动汽车，看到楼上的她站在窗户边上给我挥手。
某一刻，我觉得老妈变了，变得很需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