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之前看到知乎的一篇命题文章叫【24小时前,我死了】。于是突发奇想写一篇【24小时后,我死了】。
不代表我有任何轻生念头,毕竟大好人生还没享受够!
最后啰嗦一句,下面是正文,下面是正文,下面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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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后,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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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位温柔贤惠的未婚妻,一群无话不谈的挚友,这一切看起来都这么完美,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场怪病从我身边夺走了这一切。我现在拥有的,只有雪白的病房和每天打不完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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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23:00
病入膏肓的我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每天除了睡觉就是闭着眼发呆。
突然有一天晚上我听见有人叫我,『醒醒,还睡呢?诶呦我的天心咋这么大呢?醒醒!』我本想用尽全身力气睁眼看看是哪个敢跟我一个病人这么说话,不怕我死了变成鬼吓死你?出乎意料几乎没用力气就轻松的睁开眼,我看见一个装扮特别奇怪的人坐在我旁边。头发染得左边黑右边白,眼珠左边黑右边白,笔挺的西装左边黑右边白,西装口袋里插着两枝玫瑰花,一枝黑一枝白。我被这个造型吓了一跳,我靠,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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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是黑白无常。
我问他『黑白无常不是俩人么,你这几个意思?生产的时候零件不够,厂家给你俩拼成一个人了?』黑白无常刚刚潇洒点燃的烟掉在西装上,差点烧出一个洞。他一边拍打西装一边跟我说『你少跟我玩脱口秀,你知道看见我意味着什么么?』『知道啊,我死了嘛,老话不是说了,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我边说边伸了个懒腰,我能感觉出来我全身的关节发出一阵噼啪噼啪的声音,别提多舒服了。『那你不害怕?』黑白无常收拾好自己的形象以后问我。『怕有啥用,反正都已经死了。与其大哭大闹一番还不如省省力气多伸几个懒腰来的实在。』他重新点上一支烟,自以为潇洒的吐了个烟圈跟我说『准确的说你是要死了,但是你现在还活着。阴间有规定,给阳间将死之人留24小时,让他们再最后看看这个世界。24小时以后前尘往事新仇旧怨一笔勾销,喝汤,投胎。』我坐起来问他『那我是不是能把所有我看着不爽的人打一顿?』『不能。这24小时你只是灵魂出窍,肉体还在这病床上躺着,只有生命体征但是没有意识。』他把我从病床上拉起来,我看到自己还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浑身插满管子,旁边趴着来轮番守夜的朋友。我转头问他『既然我现在已经是灵魂了,而我唯一能触碰到的只有你,那我是不是能把你打一顿?』黑白无常开始满眼惊恐的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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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23:30
我在马路上游荡。
这是我这半年来第一次离开病房,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看着饭店正在进行的酒局,看着夜场随着音乐摇摆的人群,恍若隔世。无常问我『好不容易能离开病床了,自由了,而且别人也看不见你,不用去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了,准备干点什么?』我趴在过街天桥上,第一次发现这个城市的夜晚原来这么美。『回家。』『别人都是跑到老板面前痛骂一顿,或者做点什么平时没法做的,更有甚者还有满大街裸奔的,你就是回家这么简单?』无常问我。『平时工作之外有点时间都出去聚会,约会,旅游。根本就没想过好好在家待几天,跟父母说说话。以前我总说我是一个特别不愿意着家的人,但是这一刻是我这辈子最想回家的一刻。』
家。
我站在门口发愣,这么大个防盗门,我也没钥匙,我咋进去?无常叹口气跟我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灵魂,说白了就是一个鬼,开门不用钥匙的。』我学着老式香港电影,掐诀大喊『急急如律令!』然后就一头向门撞去。真的如无常所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顺利进来了。我推开自己房间的房门,还跟半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墙上是小时后贴的明星海报,床头扣着的书也还在那一页,整个房间还是保留着我以前生活过乱糟糟的样子,但是一尘不染。
推开父母房门看见他们正在沉睡,习惯性的蹑手蹑脚,就像小时后偷拿大人口袋里的钱一样,虽然我知道我是个鬼。地上一团团的卫生纸和微微发潮的枕头告诉我他们睡着前流了多少眼泪。我知道再过几个小时,也许十几个小时,医院就会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不行了。我坐在床边,连最简单的握住他们的手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无常说『生,死,轮回,都是天注定,世间万物一切循着轨迹缓缓变换,不偏不移,有希望,有迷茫,有欢欣,自然也有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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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7:00
从家里出来,蹲在路边缓解了好久的情绪,无常问我还有16个小时准备去做什么。我说去看看未婚妻吧,毕竟除了父母之外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守在未婚妻楼下,看着她把红色的长发剪成黑色的短发,超短裙换成牛仔裤,我知道她为我改变太多,甚至在医生给我下了必死的诊断书以后还一直不离不弃。我一路跟着她走到ATM机面前,看她将为数不多的存款取出来走向医院。我想拦住她但是根本无能为力,我问无常『你能不能拦住她?』无常一边色眯眯的盯着过路姑娘的大腿一边跟我说『不能,老板有规定,不能影响人间的事,否则要扣年终奖的。』我问他『你们还有年终奖?』他收回眼神一脸骄傲『当然,你们人类的社会在变更在进步,我们自然也要跟上时代,我们现在也施行公务员制度了,我就是第一批考上的!』
跟随未婚妻走到医院,医生跟她说『放弃吧,这个病人已经没救了,你们家属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这是无谓的浪费金钱啊,还不如把后事办的漂亮点。』未婚妻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医生想上前扶她,她却自己站起来,擦干眼泪说『即使是无谓的花费,我也愿意,因为我爱他 ,我愿意为他付出我的所有。』也许是她擦去的眼泪跑到了我的眼眶吧,我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无常说『你有一个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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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7:30
缓和情绪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无常问我想去哪,我说去我经常去的那家酒吧。无常问『你生前是酒鬼?就剩几个小时了你还想着喝酒?』我不想反驳他,他只知道我的目的地是酒吧,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家酒吧是我们几个好朋友经常聚的老地方,我想去看看他们。
推开酒吧的大门,驻唱的歌声就传来『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来。』张震岳的再见,倒是也符合我来的目的,朋友们我是来找你们道别的。进入酒吧本来以为会是熟悉的人员满座,但是却空空如也,只有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几个人围坐着,旁边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唱着再见。
我走近发现是酒吧老板和我的朋友们。老板说『医生说他活不了几天了,我们说好谁也不去医院,我们就在这送他。』椅子空着一把,酒杯空着一个,我知道那是我的位置。大家轮流向空无一人的座位敬酒,哦不对,应该说他们眼里的空无一人,其实我就坐在那里。我看着大家从一开始的举杯痛饮变成后面的抱头痛哭,他们哭了,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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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22:30
他们散场了,脸上挂着泪痕散场了,我坐在空荡荡又黑暗的酒吧里,旁边是无常。他问我『最后一个小时了,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抓紧时间了。』我说『没有了,我想去的地方,想看的人都去过了,见到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心愿了,我们回去吧。』
我坐在病床旁边,看着插满管子的身体,旁边的检测仪一跳一跳的表示我还能喘气,仪表盘显示的时间是22:50分。无常戳了我一下说『还有十分钟。』我问他能不能把我放回我的身体里,我想再体验一下活着的感觉。他说『放回去可以,但是那样你就要经历一次死亡的感觉,如果不回去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十分钟以后直接跟我走就行了。』我说『有些事人生只有一次怎么能错过?必须要体验一下。』他看看我骂了句有病,紧接着我就感到一阵强光照来我就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依旧是那么无力,刚才还到处走的我的灵魂,现在连翻个身都是这么奢侈,我眨眨眼,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真实过。我已经看不见无常了,因为我的肉眼凡胎,但我知道他就站在那看着我,十分钟以后我就又可以看见他了,我看着墙上的表指向22:59分,我闭上眼想着为我操心的父母,深爱我的未婚妻,还有跟我情同手足的朋友们,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啊,因为我拥有过你们就已经足够了。
我看着墙上的表心里默默的倒数,5,4,3,2,1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无常那张脸,他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您好,我是黑白无常,是来接您的,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