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场时光

小说/幸福

油画/师文铭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渴望获知的秘密,一直藏在阿妈的长衫里,比糖果更诱人,装在守口如瓶的阿妈心里,不管我怎样使出浑身的劲,努力逗她开心,而当我问起从前的事时,见她忽然脸色一沉,仿佛触碰到了她的伤疤,投映在帐篷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影里瑟瑟发抖,本来愉悦的神情,旋即复又归于沉郁,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猜不透的背后在想什么。阿妈给人的印象,是直爽坦率的性格,可是在我跟前,连她惯常的幽默感也荡然无存,这更加重了我的隐忧和当初的猜测。

夜里放开了绳索的黄狗,溜达了一圈,蹑手蹑脚回到门边,蜷缩在芨芨草垛上,发出低声的酣睡,重又把头埋进怀里。头枕着胳膊,我从头顶上帐篷的风窗,瞭望一碗如墨似漆的天空,点缀几颗细碎的星星,狡黠地眨着眼睛。偶尔会传来几声嘎嘎的雁叫,划过幽深的夜空。

面对阿妈的沉默,我无可奈何。只有将心中的郁闷移开。“哥哥跟阿大,明天天亮他们就要走了。阿妈,我也想去夏牧场。”我负气地给母亲说道。“那又怎样,他是你哥哥。”阿妈坚定的口气,似乎不容辩驳。打破凝滞的长夜,重新让寂寥淹没。

我辗转反侧,脑子寻思着,阿妈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一个人究竟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度过一生呢。她似乎并不着急,总是不肯给我想要的答案,我扑朔迷离的身世,伴随我的整个童年,我知道生活给人幸福,隔着一层窗花纸,让你捂住时间的秘密,像是我们今生的约定,紧紧捏在我的手心里,它始终拽着我命运的绳索,直到沾满你香甜的体温和你的气味,浸入我意识深沉的梦中,慢慢地忘记了它的存在。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呼啦一下扯过毛被,“我的个子,现在已经赶上了去年的青牛犊了!”说着,我翻过身去。

阿妈坐在酥油灯下,头也不抬,纳着鞋底,佝偻的身影摇曳,在帐房边晃悠。钻进屋里的风,吹得灯花忽高忽低。很多时候她只用后背支着我,好像后背上也有眼睛,当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近她时,站在她身后注视,像我打量她那样,她早已从眼角的余光里察觉到了我,每次总是如此。自小我从未走出她的视线,像草场上撒开的羊群,母羊很快地在羊群中找到自己的孩子。

沉默了良久,线头在鞋面上“刺啦刺啦”地飞过,声音里夹杂着呼吸喘气,隐约听到阿妈的细微叹息,消弭在黑暗处。未及我道出心里的委屈,阿妈抢先道:“吾曼哥,马上快成亲了,他必须得跟着阿巴们放牧,即使不想去也由不得他。等你长大了,也要跟着父亲一起去转场,牧场上的每个尕娃,必经的过程。”

每年秋后,南去的大雁,衔去草原的荣枯。来年开春,它们再次带来葱茏绿意,春风吹拂,像掠过草原迅疾的马蹄,春天总是如期而至,所有生命都以自己的方式,奔赴生命里盛大的爱情。而对于阿妈来说,荡漾在她湖水般眼中的光彩,无非是迎接新的生命诞生。她流连的圈舍内,牛产犊,羊产羔,生命孕育新的希望。大雪封山,熬过了漫长萧索的冬季,当绵延雨季来临,山谷里地面现出的草色,映现在雨中,如烟似雾,经过连续几天的暖阳,草原上的绿色逐渐浓厚。站在帐篷外,放眼望去,在春深似海的山梁上,牵引阿妈视线的是欢蹦乱跳的羔羊,撒展了奔跑的身影,追赶在身后的鞭哨,是深深浅浅,脚步踉跄的我。

冬牧场令人高兴的事还有,就在这年姗姗来迟的春天里,在漓水上游的大西滩,与河下游拉马河山庄,两个路程相距不远,首尾相瞻的村寨,记不清有多久的老死不相往来,正随着河道里的春水,开始冰消雪融。两个村落彼此依偎,过活了多年后,自上辈人因牧场归属而结的梁子,不再走动的两个村落,都应着提亲的媒人登上门来,高筑的门户渐渐松动,先人们的恩恩怨怨,在渐渐回暖的天气里,如荡漾的河面,冰释前嫌。

“阿妈是说他吗?拉马庄那边来的人,牵着一只头扎红绸的肥羊,来给哥哥做媒了。父亲看中了那只羊,摸了一把脊背,当面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捋着胡子,不住地点头,看样子是答应了人家。父亲偏心哥哥,我也争不过他。”我说。

“白骆驼背上的单峰,红驼背上两座峰。兄弟俩,都是阿妈心上的肉。巴不得你们出人头地,为了这一天,我等了那么久。听说金剑城大东家,来过给你提亲,指名道姓说二少爷。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来提亲,也是一桩喜事。”

“我认识他。”吾曼哥在旁边说道,“他们家冲着弟弟过来的,牵来两只羯羊,赶着一头犏牛,还有茶叶、桂圆、枸杞四色礼,父亲全收下了,对人家回了话,说再过明年秋后,把弟弟的亲事办了。”

“好像在枹罕古城,好像谁都认识他家。”没等他说完,我接上话茬,问吾曼哥,“关键是,他认得你吗?”阿妈偷偷看了一眼哥哥,两手熟练地挤着牛奶,喷涌的奶水,呲呲地落在木桶里,迸溅起欢快的奶花,有几滴腾空而起,打在她的脸上,额间鬓发上,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个……说不上。”吾曼哥搔着头皮,支支吾吾,枯黄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和尴尬。在妈妈的跟前,他竭力掩饰难堪的愧色,满头杂乱不堪的须发,让他看上去像个傻子。

大西滩两家人的儿女婚事,马王家定下金石盟约,投掷在了吾曼哥的身上,这让我做弟弟的感到不服,尽管他是我的亲哥哥,可还是在我心底涌起难以排遣的忌恨。这或许更多的还是因为父亲,总是将哥哥视为家族的骄傲,毫无掩饰的逢人夸奖。每当这个时候,我多么盼望父亲,能像夸奖哥哥那样夸赞我,心儿扑通扑通跳着,快跳到嗓子眼,可是我等了好久,却没有等来这样的奖赏。父亲看了我一眼,然后感慨地对媒人说道:“你看看,今年雨水真好啊,又是好年景。”

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遍地隆起的野草堆后,星星点点的牛羊,我感到了彻骨的冷,连起对自己的失望,正在慢慢吞噬着我的全身。好在,还有疼我的阿妈,泼辣的性格,她无人能及的耐劳和精明强干,树起在家族中的威信。她是生根在帐庐的拴马桩,撑起在我的眼中的自信,走出荒芜的高原。

弹丸之地的枹罕古城,南北两山流淌一条河,飞翔天上的鸟儿被鹞子追赶,早晨风吹草动的事,在天黑前,就会传遍整个小城。

“我是父亲的儿子,这么大多亏阿妈拉拔,可是我心里明白,阿妈心里有事,瞒着我,我的父母究竟是谁?人们说我是父亲山路上捡来的,阿妈收养了我。我的父母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你就是我的儿子。”阿妈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带大你们兄弟俩。你父亲年轻时下四川,返回家在癿藏路上,捡到的月子里的尕娃,送给你姑姑家收养了,就是你弟弟尕洒啊,一把屎一把尿,真难为她的拉扯了。”说着说着,盈盈闪烁的泪光,在阿妈眼眶中打转。

“好了,尽说那些没用的,你们都别站着看热闹了。”阿妈起身拎起奶桶,抬起头来:“我说的你,快过来,帮帮我,把这桶奶提到帐篷里。”站起身,然后对吾曼哥说道:“你也过来,帮我解开牛娃子,让它也吃会奶水。”阿妈用手背捶着后背,“瞧瞧,咱们可怜的牛犊,已经饿了半天了。”

吾曼转过身走去,“等等,你先别走,等我挤完了奶,有话跟你说。”吾曼把拴在木桩的奶牛解开绳子头,未及他松开绳子,牛犊埋头猛地冲了出去,拉了他一个趔趄:“阿妈,你瞧瞧它,这样可劲,该是有多饿啊。”阿妈笑道:“要不,怎么说用了吃奶的劲。”她捋了捋被汗水粘在额角的头发,说:“你尕的时候,也这样的啊”。

牛犊子使出浑身蛮力,拱着干瘪的奶盘,“吧嗒、吧嗒”的嘴角两边,不一会挂满奶沫子,一溜溜滴落到地上。大牛任孩子把自己的后臀顶起来,黝黑的目光里,沉浸着温柔,母爱泛滥,不时地回过头来,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在冬季来临前,阿妈接管了父亲的牛圈,母牛冬季里开始产犊,阿妈举着酥油灯,后半夜起来,陆续替牛犊接生,到一年最忙碌的时候,阿妈脚步轻快,她跑前跑后,迎接一个个新的生命。爱与被爱的滋味,在索取与付出间传递。低垂的云朵,在她忙活时,飘过来又飘去,头顶上的天空,被贴近地面的风梳理,草场枯了又青,在循环往复中,生命迎来送往。

“让我来吧,亲爱的阿妈。”吾曼轻声地说道。

“我说,你不该来这儿,现在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应该跟父亲一起去放牧。哦,对了,你见父亲时,他有没有再说什么?你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父亲给你说门亲事。姑娘你已经看过了,人品怎么样?”

吾曼哥看着母亲,故意说道:“人家好是好,怕看不上我吧?”

羊羔长大了,它们有了自己的草场。天气暖和了,牧场里帐篷翻新,装新的檩条骨架,村落里精壮汉子来帮忙。性格开朗的母亲,在帐篷前张罗着,烧水做饭。女人们喜气洋洋,在底下搭帮手。沉默寡言的父亲,尽管还是不露声色,但我在旁边能感觉到他的热情。上帐篷时,他将牛缰绳递到我手里,让我去放牛。我只想跟他们一起,不情愿地接过牛缰绳。

他说,“你们两个去,牛娃子待在家里,就不要去了。”我去了一个水草肥美的地方,牛肚子很快吃得鼓了起来。回家以后,帐篷顶正在压第二层毛毡。我把牛拴在外边,顺着梯子爬到了房顶上,整个村庄都在眼前了。饿了半天的牛犊,挣脱束缚,箭步冲到母牛跟前,噗通噗通地拱奶。我使劲抱住牛脖子,满脸涨得通红。

父亲对我说,“别拉了,就让它过去吃吧。”蹲在帐篷顶上的人,哈哈笑着说,“看把你挣的,怕是想抢着喝牛奶吧。”

当一种温存感在我心中悠然升起,小鸟的羽翼逐渐丰满,同时随之而来的,确是父亲的一天天衰弱,我惴惴不安地成熟,让他感到了苍老的宿命,正向着自己不愿看到的方向走去。

牛羊转场到夏牧场山窝子,马上就要出发了。青壮汉子跃跃欲试,打响了鞭哨,羊群惊恐四散。父亲双手把我从摇摇晃晃的马鞍上抱了下来。“好了,他们就要走了。听我说,现在你回家,回到阿妈的跟前。”

“不,我也要去牧场。”我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恳求父亲的通融,希望得到他额外地允准,能带着我一起去,我向往的夏牧场。

““那可不行,山高水长,路太远了,再说你也跟不上,”父亲说。我说可以。父亲口气肯定地说,“这次不行。还是待在家里,跟阿妈照顾牛犊。”父亲放开手,抚摸着我的脑袋,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咱们已经说好,你也答应过我,等你和咱们的小牛犊,明年个子都长高了,能自己够到马背上。”

“那吾曼哥哥,怎么都去了。”我不肯就此罢休,对父亲说道。“吾曼是吾曼,你是你。乖孩子,别跟我讨价还价。就这样吧。”父亲不耐烦地转身,跨上马走去。

他挥起长鞭的身影,牧羊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响起来,驱赶着三千多头牦牛,六千多只羊,组成的一支热血沸腾的队伍,浩浩荡荡,遁形在遮天蔽日的尘土里头。

我看着他离去,等着驮着帐篷的勒勒车,跟在后边转过路的那头,才回到阿妈的帐篷。然后我靠在栅栏上,像小孩一样地哭了。

这一去,就是整个夏季,牛羊追逐水草而居,待到秋风再次吹过草原,他们才会回来。在父亲和男子汉们的畜群,渐行渐远的身后,撇下掉队的我,站在帐篷外。

赶场的途中,从父亲惆怅的目光里,我感到了他的忧伤,是正在逼近他的虚弱,是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的手。在父子之间,他们长久的对峙,心里的冷战,慢慢地在日渐衰落的黄昏里。

我躺在草原的月光下,吮吸鼻息弥漫的花香。阳光浦洒草原上格桑花,在芬芳地盛开,头枕胳膊,仰望天空,翻看随风飘零的落叶,我懂得了人生的意义所在,那是攀援高原的抵达,总在生离死别过后,忘却了心碎的哭泣,装作若无其事的考别,毫无表情地归来。阿妈用她的母爱抚慰我受伤的心,包容了人世间的爱恨交织,割舍不去的情愫,除了痴情的我,没有人会再想起他。

我多么希望,有个门口等你出现,映现在我眼前的那片光。可一次次灰心失望后,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忍住心底苦闷,即使你从来都不会知道,甚至没有看过我一眼。不过,这一切的烦恼和快乐,都与你无关。多少年以后,一直住在我心里的你,还是那个翩翩少年,依然玉树临风,并会越来越好。

天边云彩在她忙活时,飘过来继而飘过去,在头顶上梳理的大草原。曾经我一直想从母亲那儿得到的,是我的身世之谜,还有我的父亲。小时候钻进妈妈宽阔的皮袄里,囔囔她讲夏娃和亚当的故事,他们偷吃了果子,被赶出了果园。可对于我的疑问,阿妈却从不多说一句,好像不太感兴趣,到后来,我也就不想再问她了。

只有对骑着驽马常来串门的额吉淖尔,阿妈才显得那么开心,她将自己的糖果盒从藏在什么角落的地方像变魔法一样搬出来摆在矮桌上,然后就听到额吉淖尔,兴致勃勃讲起她的爱情故事。这种用信任交换的人生秘密,往往很奏效,她们围坐在一起,默契地捻着毛线,就像远房姊妹俩,享受属于她们的优渥时光,川流如水漫过牧场。

从下午直到日薄西山,在夕阳沉落进地平线的那头,酸奶疙瘩在额吉淖尔嘴里一块块融化后,她用她那没了牙齿的嘴,抿嘴咂摸酸奶疙瘩,娴静端庄的模样,俨然一尊雕塑。我津津有味地听她动情的讲述,有时候竟掉下泪来。母亲陪着她眼泪汪汪,毛线轱辘在手中不停转动着。

额吉淖尔的童年在汗腾格里生活,远嫁草原多年后,待儿女们纷纷另立门户后,这个孤独的老妇人,往昔的时光在记忆深处漫漶,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每次在旁边听到过的故事,想起阿妈和我,有的和以往已经不太一样。

除了影子外别无朋友的阿妈,只有额吉淖尔来串门的时候,阿妈才会拿出秋天采摘的野浆果酿制的果酱,毫无吝啬地款待她。满嘴只剩下一颗牙的额吉淖尔,在阿妈念念有词,掰开递过来的面饼上,薄薄地涂抹一层野草莓的果酱,然后蘸一下碗里的奶茶,缓缓地送进嘴里抿着,直到面饼在嘴里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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