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总是很努力很大张旗鼓地甩开好的东西,仿佛好的东西不知怎么着就成了毒瘤。这类毒瘤还只能从精神世界里剥离,于是和自己展开了一场或许旷日持久的精神较量,而且似乎非常必要。但实际上,谁知道是不是自寻烦恼呢?
梦醒后,云马上就明白了那条恶鱼是什么东西,虽然在梦中恶鱼让她胆战心惊,怕到了极点,可这会儿她却莫名心疼起来:为什么在梦中会把你化成万恶的存在呢?
01
那应该是在公园里,在一个铁栏杆围起来的正方形栅栏内,中间放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是青铜的雕塑,一头牛。平台的四周是水,水里有一条硕大的鱼,没有鱼鳞,很光滑的黄绿色皮肤,鱼背的两侧长着一对直直向上咄咄逼人的鳍,仿佛是龙的角。
云见到他的一刹那,心底便升起了恐惧,他好像一条龙鱼,优美,霸气,然而霸气里散发着危险阴森的气息,这让她想要赶紧逃离。
鱼似乎看出了云的心思,他在绕着平台迅速骄傲且优雅地游了一圈后,腾空而起,直接跃上了雕塑牛上,他侧过头,对着云咧开了嘴。
云似乎看见了他烁烁发光的白牙和邪恶的笑容。她忘了逃走,只愣愣地看着鱼表演。鱼再次跃向天空,开始膨胀,最后重重地压到雕塑牛上,竟是整个把牛覆盖住,并压塌了。
云的惊恐化成了愤怒,她转头打算离开,却发现栅栏旁有一只小动物,似猫又似狗,长长的淡黄色的毛发中夹杂着些棕色,有一对竖起的尖尖耳朵,它对着云嘤嘤地叫着,样子倒是俏皮可爱,可云却第一时间感知它和鱼是一伙的,于是有些厌烦。
云踏上栅栏的台阶,却突然改变主意,准备戏弄一番那只小动物,借此反击那条嚣张的鱼。她知道小动物爬不上台阶,知道它不能离开这个正方形栅栏圈出来的空间。于是,她上了一个台阶后反过身蹲下来,对着小动物做鬼脸,小动物昂着脸,嘤嘤地叫着,最后竟张开嘴巴,恶狠狠地露出牙齿。
云心里陡然一惊,赶紧站起来准备撤离,却发现她的裙角被小动物抓住,她心里开始急躁,同时开始了和小动物争夺裙角的较量。小动物毕竟小,很快就战败,但龇牙咧嘴,发着滋滋的声音威吓着云。云,落荒而逃,最后一眼瞥到那条鱼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正在水里一边悠闲地游着,一边看着这边的好戏,猜不透他的神情里是戏谑还是邪魅。
02
云的客厅里,原本是书架的地方,如今是沙发,而沙发贵妃榻的地方立着一只硕大的鱼缸,鱼缸里有两条鱼,都有六七十厘米的样子,大而健硕。一条是普通的青鱼,和它一起游着却凌驾于其上的是一条黄绿色光滑皮肤的鱼,他的两只鳍就像龙的角,气势逼人。
云看到他的时候没有惊讶,似乎他一直就在这里,不足为奇,但她的心还是陡地跌落、收缩,不想面对这场景,但她还是不得不在地板上看到了几条鱼的骨架,“青鱼还在,是因为他吃饱了吧。”她在心里叹息,如果他饿了,吃完了青鱼之后呢?
她收拾着鱼骸,发现窝在沙发里的那只小动物,似猫似狗,这一次它很安静,没有嘤嘤叫。云知道,小动物是鱼的帮凶,但不足为惧,而且和上一次一样,不能踏出客厅,于是她拿着收拾好的鱼骸进了厨房,厨房里正需要收拾,她也可借着水流混淆自己的视听,希望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敲门声响起,是小姑和姑父来了,她把他们引进客厅,再次瞥见那条鱼气定神闲地把她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小动物窝在沙发里抬眼看着她。这两的眼睛里对她这个真正的主人都只有嘲讽。
云再次拐进厨房,面对着锅碗瓢盆,却什么也没有干,她听见自己的心因为害怕哭出了声音,怎么办?怎么办?要把他们撵出去!向谁求助?向谁?专家?这算是什么啊,谁信这一套?一条有意识、相当聪明的鱼?家被鱼占领?鱼在家里作威作福?我认识的人中谁会相信?谁迷信?对,谁迷信?
云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一边掏出了手机。打给谁?最迷信的是大姑姑,可是她信这个吗?她会不会神神叨叨地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还是算了,给爸爸打吧,还是给爸爸打,云的手已经在拨号了,这世上最可靠的当然还是爸爸妈妈,给他们打,可是爸爸妈妈离那么远,一时半会也赶不到,而且这类事爸爸肯定也是头一次听说。
云最终又退出了拨号,她想小姑和姑爷在呢,我去和他们说,不论他们信不信,他们就在跟前,是我最有力的支持。她跑去客厅,不敢留意鱼,做贼似的把小姑和姑爷喊了出来,轻声和他们说我们出去一趟,然后他们出了门。
云把门关上的一刹那舒了口气,她将手按在门沿上,似乎再确认一下门是关上了,又不放心似的,从口袋掏出钥匙,心想用钥匙锁上更安全,虽然平时她都是啪的一下关上了事。
她的心在颤抖,于是手就出错了,她拧错了方向,门打开了一条缝,她的心吓得差点从她惊呼的嘴唇里跳出来,她赶紧左手按住门,右手往反方向拧钥匙,拔了钥匙后,还拉了拉把手,确定锁严了。
小姑看着她,略有些惊异,却微微笑了:“云,你什么时候这样谨慎了?”
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虽然已经在楼梯间,可她还是担心被鱼听了去,便压低了嗓音说:“我有事和你们说……”隔壁的门开了,那个不是很熟悉的孩儿妈走出来,云打断了话头:“我们下去再说吧!”静默地等着电梯,云想,其实不仅仅是怕鱼听见,也怕别人听见,因为别人不能相信吧。
03
云回到家,她没有特别的紧张,她觉得鱼已经走了,有些安心,但需要确认一下,于是又有些迫切。她走进了客厅,书架回来了,贵妃榻上一条大浴巾随意地放着,再没有鱼缸。她用双眼在沙发上细细搜寻,也没看见小动物的影子。
“怎么做到的?”云欣喜地问老公。最后还是老公出马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求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老公,但老公毕竟是老公,一下下就搞定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把浴巾往上面一扔,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