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6年,陆川29岁,单身,宁夏27岁,单身。
在2016年4月13号之前,两个人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运行着,未有交集,但却面对同样的问题,父母的催婚。
两个人和许许多多早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的男男女女一样,成了两个家庭的大难题,两家父母一个着急着娶,一个焦虑着嫁,所以当他们在一次旅游中相识,相谈甚欢中,知晓对方有儿未娶,有女未嫁,年龄相仿,且在同一座城市工作,不约而同的认为这是天公作美,命中注定。
着急忙慌地拨拉着手机找到照片,然后各自捧着对方的手机,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就是在看自己未来的媳妇和女婿。
有着双方父母的加持,两个人自然而然是要认识的,但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父母的作用力也只是让他们交换了电话和微信,各自的手机里多了个半生不熟的联系人而已。
陆川和宁夏似是早已洞悉,感情上天公作美的机会太少,而这样被缘分砸中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所以彼此都很默契地保持着冷静和沉默,谁都未曾主动或是过分的联系。
02
陆川和宁夏都和爱情打过交道,所以都自以为深谙其中滋味。逝去的爱情让他们加速成长,却也滋生了疑虑和不安。
所以他们收起对爱情的幻想,开始结结实实为自己打拼。爱情于他们已经是轻轻浅的想念,是可以一笑而过的艳羡。再也不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情不自禁了。
陆川在认识宁夏之前,谈过三次恋爱。
第一次,是始于高中的校园恋爱,那是连拉拉手都会红了耳根的年纪,有着躲在人群里看着彼此傻笑的喜欢,这样的恋爱开始的太动人,所以到分开的时候也最是伤人。
两人分开的原因很简单,女生没能熬得住异地恋的孤单,提出了分手,陆川见不得她落泪,觉得自己却有亏欠,所以坐了一夜的火车跑过去,挽留的话没有说出口,就带着分手,又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回来了。
回到学校是夜里的十一点多钟,学校附近的夜市摊已开始收摊了,陆川买了一打啤酒、一盘花生米,坐在路沿儿一个人喝了起来,他裤腿向上卷着,背包丢在一边,脸上黑黑的胡茬在他仰头喝酒的时候,就杵在昏沉沉的灯光中。他不仰头喝酒的时候,弓着背,低着头,眼泪就顺势落下。
他终究是舍不得的。
那一夜,是他能记得的,自己最落魄的时候。
第二次恋爱,遇上的是一朵“红玫瑰”。女生追的陆川,女追男本就隔着层纱,更何况是如此美丽动人的“红玫瑰”了。
相处不久,陆川就知道这“玫瑰”的扎人,但是他却抽身不得,只得在拉扯中,挨到双方都累了,才终于是分开了。
张爱玲说,也许男人一生都会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红玫瑰。
陆川经历了“红玫瑰”的艳和刺,觉得疲惫。所以当“白玫瑰”出现,带给他抚慰时,他又恋爱了。
陆川当时以为爱不爱不重要了,不劳心费力的相处才重要。但是他错了,不爱是没法好好相处的。
他想对她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忙起来的时候也会忘记对她好。姑娘的付出和包容,让陆川的愧疚与日俱增,最终他决定放姑娘自由,也还自己安心。
他和姑娘面对面坐着,有风从窗外进来,送入耳中几声清脆悦耳的碰撞声,陆川下意识地朝发声处望去,这才发现悬在窗口边的白色风铃,他突然想起,自己提到过喜欢风铃的碰撞声。
他猛然间回头看向姑娘,她,头低垂着,凌乱的发丝在脸边荡来荡去,一双红红的眼睛盛着泪光。陆川知道他亏欠姑娘太多。他想说点什么,却只觉喉咙发涩,张了张嘴,黯然作罢。
姑娘说,你真的不会爱上我么?
陆川说,对不起!
姑娘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恨你!
陆川隔天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风轻轻地吹,风铃悠悠地响,陆川站在屋子中央,轻骂了声,你TM就是混蛋!
经历了三场恋爱,陆川算是明白了,相爱没那么简单,相处也那么难,所以他开始对爱情敬而远之了。
宁夏较之陆川,经历算是简单,但唯一一次恋爱所结的痂,已是足够使她对爱情有所保留。
那个时候的宁夏,远没有现在这般自信、美丽,所以当她决定接受渴慕已久的男生对她的表白时,她已是做好奋不顾身的打算的,所以在这段感情里,她拼命地付出,极端的隐忍,但是卑微到尘土里的爱情是不会开出花来的,她看到男生吻了另一个女孩,眉眼间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
宁夏没有闹,但却像所有深爱但被辜负的傻姑娘一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喜欢过我么?
男生说,对不起。宁夏看到,他的手一直牵着那个女孩。
宁夏突然间笑了,她觉得自己的喜欢是个笑话,或者说,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那一刻,她恨透了自己!
后来,宁夏变得越来越好了,但对爱情,她选择隔岸观火,不敢以身试法了。
03
但是,爱情这东西,就是你渴求的时候,它偏偏和你躲猫猫,你对它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它却登门拜访。
就像陆川和宁夏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识,更没想到会如此简单就相爱。
过年回家,在双方家长的助力下,陆川和宁夏决定正式见一面。他们约在了陆川所在的市里面,那也是宁夏读大学的城市。
下了大巴车,宁夏就看到了陆川,陆川笑着打招呼说,久仰、久仰。宁夏也笑了,她耸耸肩说,彼此、彼此。
两个人突然就笑作一团,陆川发现宁夏的笑容很明朗、很美好,就像冬日里打在人身上的暖暖阳光。
到了市区,差不多该吃午饭了,陆川问宁夏想吃什么,宁夏问,你能吃辣不?捕捉到她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希冀的狡黠,陆川就知道这姑娘肯定嗜辣如命。陆川说,巧了,无辣不欢。于是两人很愉快地决定吃火锅。
吃饭期间,两个人就着热腾腾的火锅,聊了自己的大学和大学生活。陆川、宁夏聊得开心,他们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过往的日子,也很久没有向他人提起过曾经。他们没有想到,有人陪着自己追忆的感觉,竟是这样的美好。
吃了饭,两人去看了《功夫瑜伽》,陆川递给宁夏爆米花的时候,看到宁夏脸上挂着的畅快笑容,他竟有片刻的失神,眼睛回到大屏幕上之后,他心里开始翻腾起一丝丝的欣喜,他真的觉得开心。
从电影院出来,陆川提议去宁夏的大学看看,宁夏欣然同意。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校园,宁夏显得很是兴奋,她甩动着手里的包,边走边说给陆川听,在哪里曾经有着怎样的故事。
当初的种种,如今终于是可以云淡风轻了,宁夏觉得从未有的轻松。
陆川静静地陪着、听着,听到糗事,也忍不住揶揄宁夏两句,然后换来宁夏的逼问,你有什么故事,最好是糗事,也说出来听听,让我高兴一下。
陆川还真说了,说了自己上选修课,走错了班级,结果还当选了班长的事;说了和舍友在宿舍打火锅,被拍了照片,连带“悔过书”,张贴在宿舍楼门口,当了一学期的反面教材的事;还说了自己千里迢迢去挽回女朋友,结果怂的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灰溜溜回来的事。
宁夏也毫不客气地追问细节,继而取笑,最后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回去的时候,经过一个公交站牌,宁夏看着驶过来,然后稳稳停下的44路公交车说,我曾经去做兼职的地方,要先坐这辆公交车,然后转另外一辆。
那个时候,这辆公交车晚上很早就不运行了,我每次兼职结束都要一路小跑着去坐车,生怕错过去,就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回来。
我常常边跑边想,如果未来,有人陪我走我走过的路,了解我的过去,这样的孤独和倔强也是很美的,就这么想着,辛苦也觉得美好。可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想要耐心地走进我的世界,我也习惯了拒绝。
陆川看着宁夏,她的眼里泛起的泪光,在灯光里,一闪一闪,晶晶亮。
他很想抱她一下,但在他双手微握,想要轻抬的刹那,她侧转头说,旧地重游,人啊,总是难免矫情。矫情过了,我们走吧。她脸上又恢复了兴高采烈地劲头。
他想,这是需要很多练习,才能如此迅速地结束难过和忧伤。
04
回到了家,陆川却没办法不去想宁夏的笑和倔强,他愈发后悔自己没能抱她一下。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点了根烟,冷气在他推开窗的一瞬间,猛地窜进来,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指间的烟一明一灭的闪着,陆川突然间特别想念宁夏,想念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眼里含泪依旧倔强的样子,这种想念是这样的急迫和美好,于是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宁夏发了一条微信,突然想爱你!
陆川盯着手机屏幕,过往的种种,他都不想在意了,他此时此刻只想再好好爱一次,拥她入怀,陪她走下去。
原来,没有人心甘情愿地一直孤单!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对话框,里面写着,我也,突然想爱你。
在那个昏暗的夜里,两颗禹禹独行的心终于有了寄托。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1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