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风行
大雪过后的旷野之上，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正缓缓行进。出了临安城一路北行，只几日的时间，天气和环境已经越发恶劣，北风吹的厉害，昨日傍晚时分，又下了一场大雪，军队不得已原地扎营停留了一晚，天亮后雪已渐小，军队稍作休整后就继续启程了。
“英奇，他是知道的吧。”天气寒冷，雪地行军，和临安城舒适安逸锦衣玉食的生活比起来，天差地别。黎远看着身侧的少年，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正在郊游踏青闲游散心一样，丝毫没有被这极寒的环境和即将奔赴的战场影响，终究忍不住问道。
“阿远，你看他们，还有他们。他们都来了，本公子如何也不能落后的。”少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嘻嘻哈哈的说着，指向前方的人群。黎远看过去，那些面孔并不陌生，有些还很熟悉，大多是在画楼辩论时见过的世家公子，一时不语。黎远知道，他想说他是为了征兵令而来，而非那个亲手批下征兵令的人。
“那个人终究影响了你的生活，也许你只是不愿承认。”黎远不再追问，看着谢英奇，心中的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三日后，大军行至岩谷关，一分为南军和北军，分别朝着两条不同的路继续前进。
两个少年击掌告别，策马转身。同赴边关，确是要征战两地。
“生当执剑斩戎敌”
“死亦不负群英祭”
“哈哈，保重。”
“保重。”
有一种默契，叫兄弟。
塞外的夜晚，北风肆虐。
一道挺拔的身影立于帐前，望着北军营地驻扎的方向，久久未动。
你也应该和我一样，头枕金戈，彻夜难眠吧。毕竟，金戈铁马，不负昔日铁血丹心。
等战争胜利了，你我再把酒言欢，杯酒，到天亮。
那人仿佛看到了少年人偷偷从背后抢过他的酒，一边说着这是我的酒我的酒一边把酒喝干一样，一声无奈的笑声响起在这清冷的月辉之下。
呼啸的北风吹得铠甲下的衣袍纷飞作响，黎远转身走进军帐。
“明日，又会是一场大战。”
“报”随着一声尖锐的马鸣声传来，只见一道满身鲜血的身影下马落地，步伐摇晃，语气急迫的呈上一纸战报，“大人，北军急报。”
硝烟，战场，羽箭，铠甲。
等到黎远率领南部援军赶到岩谷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三年前，就是在这里，他们击掌告别，各赴战场。如今，白雪皑皑冰原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再无昔日的千里宁静。
杀戮，无尽的杀戮。
“我来晚了。”黎远扶住那个倒下的身影，一身铠甲那样鲜红，就像那个不羁的少年一样，骄傲明亮。
你说，“阿远，月儿一定又会哭鼻子了，你替我哄哄她，就说她哭起来的样子太丑了，还有，让她不要等我了。”
你说，“阿远，他是我哥哥。我不后悔，也没恨过。他要这天下，我便替他守着。”
你说，“阿远，未成家国梦，唯不负平生知音与共。”
征战三载，归程寂寥。
我将你的那把碧血剑，带回了英风楼。
那年清秋，你我临风试剑，约战神州。少年居高而望，指着这如画江山大言不惭的说着“放眼这帝都临安，如何再有一人如本公子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艺不凡，阿远你说是吧，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阿远，我和你说…”
而今，英风楼上，却独余我一人，洒酒祭知交。
“生当执剑斩戎敌，死亦不负群英祭。”
耳边的豪言壮志清晰如旧，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英风楼上，手执碧血剑的明朗少年。
我知道，你不后悔，你的路，我来继续。
有一种不言而喻，叫知己。
“皇上，北军捷报。”
“讲。”
“北军副将谢英奇只身闯入敌营，擒敌主将，致使西戎军大乱，另一副将楚寒带军从后方包抄西戎军，阻其退路，大败西戎。”
“你说，什么？”原本威严的声音此时却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众人忙揖礼俯身，久久不敢抬头。庄严的朝堂大殿，此刻，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