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09 苏轼宁S也要吃一口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初到黄州》

说这苏轼平生就为口忙,就爱吃,单位里混到老了也不咋样。他走江边儿路过,能闻见江里鱼的鲜味儿,走进山里,他能闻见竹笋的香味儿。


苏轼这美食家,可不是浪得虚名。八珍玉食他能吃,水陆毕陈他敢尝,且吃得极有品味,粗茶淡饭能咽,且吃得颇有境界,即便饿得没得吃,他就养胃养神养财。美食在人,不在食,这种吃的境界,吃的豁达,吃的智慧,才称得上真正美食大家。


河豚味美,烹饪不好有剧毒,那河豚一般人是不敢下口的。苏轼不在乎,为了河豚那一口鲜,豁出去了。有歌词是“死了也要爱。”苏大诗人是“死了也要吃!”还特别好这口。《示儿编》有一篇文章写的苏轼吃河豚的事儿。


说苏轼居住常州时,爱吃河豚。有一士大夫家,烹制河豚有秘方,想请大名鼎鼎的苏学士来家做客,顺便留下点诗词笔墨,好名扬天下。苏学士开始大快朵颐吃起来,主人家眷一干人等都躲在屏风后,想听苏学士高论。见苏学士只顾埋头大啖,不置褒贬,主人不免有些失望:“难道我家的河豚不好吃?”就在这时,只见饱嗝上涌、酒足饭饱的苏轼,忽又下箸,口中大赞:“也值得一死!”。意思是,这河豚太好吃了,吃了就是死了也值得。苏学士“拼死吃河豚”的轶事就此由来。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惠崇春江晚景二首》

一般人就知道吃了。苏轼是敢吃、能吃、会吃、还能创作。苏轼的能吃、会吃不仅是美味大餐,也咬得出菜根境界。


苏轼贬到惠州,生活艰难,向别人借了半亩地自己种菜吃。有时候喝醉了,到了半夜,没什么醒酒的佳肴,只好煮些菜来解酒。


“秋来霜露满东园,芦菔生儿皆有孙。

我与何曾同一饱,不知何苦食鸡豚。”

                           ——《撷xie菜》


到秋天露水打过,我的菜园里,萝卜芥菜绿茵茵的,你看儿孙满堂。何曾也是吃饱,我也能吃饱,我和何曾都是吃饱,结果一样嘛,为什么要追求吃鸡鸭鱼肉海豚了?


(何曾:西晋的大臣,说他“食日万钱,犹曰无下箸处。”他的伙食一天要花一万钱,还不满意,说:“没有值得下筷子的东西嘛!”在宫中与皇帝聚会,不吃宫中饮食,自己带厨子去宫里。)

苏轼在这形式下,不谈河豚鲜美了,还鄙视起来,吃什么都一样,不就吃个饱吗,何苦了!有的人吃过大餐,就总想那味儿,难适应嚼菜根的日子。此一时,彼一时。吃大餐时别放过,咬菜根时别扔掉,这就是苏东坡美食家的另一层境界。美食不在食上,在人上。


《菜根谭》有言“咬得菜根,百事可做”,“菜根”意味着人只有经历艰苦磨炼,才能获得自身的高尚才智与修养。


有菜根吃还好,贬到黄州的苏轼,有时饭都吃不饱,没得吃。饿肚子没面子了吧,但苏轼不觉的,人家还给自己定下饮食标准:每顿饭一杯酒,一块肉,朋友来,最多三杯酒,三块肉,多了不要。你要请我吃,是不是这个标准?超过这个量,我真不去。


理由是我在节食,有三大好处:一养福气、二养神气、三养财气。其实背后的原因是:老是运动不饿得快嘛,所以安分点儿少动,养福气;胃一蠕动不就饿得快嘛,少让胃蠕动,宽胃养神气;少吃点省钱呀,省钱不就养财气嘛。


养生辟谷,是主动节食。苏轼呢,是没得吃,但他有意混搭概念,别搞那么清楚。我不是没饭吃,我是辟谷养生。他总是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要的是吃的境界,节食,福气神气财气都养起来了,你能说我是饿吗?饿也要饿的有理由、有境界。


苏轼一蓑风雨任平生,能品山珍海错,攀名川大山,食粗茶淡饭,淌山野溪流。上能咏诗作赋,下能躬身田耕。人生不是等困境过去,而是学会与困境共舞。苏轼的名气不是停止于诗词书画,更为后人传颂敬仰的是,他荣辱不惊,进退自如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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