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三)到了外婆家

我们上车后,我总是喜欢选靠窗的位置,我是双腿跪在座位上的,隔着玻璃看外面的风景。公路一边靠山涯,一边是水,水上有捞沙的小木船,有人用长长的竹搞撑船,我和姐姐争论着到底是船快还是车快,最后我服从她的说法,船没车快,因为车跑好远了,船还是没动。

到了“永红电站”时,车就不走了,这趟车本来就是电站工人的专用车,他们到了,也就没有向前开的必要了。我们下车后,还得走20里路才能到外婆家,而且都是上坡路。父亲挑着我是最累的,他也心疼母亲背妹妹会累,可他宁愿自己累,却没想过我也是会累的。我让出箩筐给妹妹坐,母亲两手拉着我和姐姐步行,我走得慢,我们走一阵歇一阵。

我不喜欢走路,可我喜欢看路上的风景。公路傍山倚水,靠山的那边有很高很光滑的石壁,斜斜地一直伸向半山腰,靠水的那边有高高的山涯,很陡峭,能听见下面哗啦啦的流水声。山上都是又高又大又直的杉木,公路的两侧有数不尽的小花盛开,我总是边走边摘,一会手里就有一大把。姐姐总是嫌弃地看着说:“小心把花衣服弄脏了,那些小花的汁弄衣服上洗不掉。”我才不稀罕花衣服呢!

离外婆家大概三四里时,就可以看见外婆的木板房了。山里的公路是一个弯又一个弯顺着山修建的,那个大大的弯就有三四里路。那时我就在想,要是中间有座桥就好了,可以少走好多路。甚至想如果有铁索也可以,我可以坐在铁盒子里滑过去。因为我看见挖矿的地方,那些工人就用一根铁索和一个大铁盒子,把那些石矿从山上运到山下河的这一边。我那时想法是幼稚的,想把低处的东西运到高处是不可能的。每次到那个大弯时,我就耐着不肯走了,要母亲背我,她不肯,我就跳着脚哭,父亲就笑着说我是“看到屋,走到哭”。

我们到外婆家时,就可以吃饭了,大家都在等路程最远的我们。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吃肥肉和猪皮,外婆总是把我的碗堆得高高的,像小山一样,还笑呵呵呵地说:“快吃,吃了长得高,长得快,好考大学。”姐姐碗里尽是廋肉,她爱挑食,外婆把她拉在身边坐下,好随时关注姐姐要吃什么。我觉得外婆对姐姐比对我好,事实上确实如此,她在外婆家住的时间比我长,也更加乖巧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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