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面

我以为很多往事都已经翻篇,就算储存在记忆的角落里,也永远无人察觉,可他却让我的自以为是彻底粉碎,那里沾满灰尘、无人问津,却永远抵挡不住光线的到来,那一声久违的好久不见,决绝地、无情地将我所筑起的城墙击垮。我们的曾经啊,那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过去,现在终于赤裸裸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颜辛

好像这一刻的到来有点仓促

我没想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快到我还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回忆过去那段藏在夹缝中的时间,快到我来不及消化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那一声‘好久不见’......

他的棱角似乎更分明了,架在鼻梁上的眼睛随着他的低头微微滑落,细长的眼睛垂着,睫毛轻轻地在颤抖,一眼不眨地看着手机,节指分明地轻划着手机界面,不自觉地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我忽地反应过来,快速地往旁边看去,紧张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在他面前坐下。

他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惊讶。

一阵沉默过后,他按掉手机,薄唇弯了弯:“所以,是你?”

我假装不经意地吸了一口气,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我不自觉的攥紧:“叶先生,你好。”

他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笑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自以为不错的笑容,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有太多读不懂的东西,我淡淡地问道:“叶析,一切都还好吗?”

我等了很久,然后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甚至答非所问。

“我们不还是见到了吗?”

我愣了愣,听懂他的意思之后,不知为什么眼睛竟然开始有点酸涩。

“颜辛,好久不见。”他轻声地说道。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就像一片羽毛,静悄悄地从我耳畔划过,那么轻,却在我心里激起了一片波澜。

我把我们之间的所有,都储存在了我记忆的的最角落。那里沾满灰尘、无人问津,那里是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无数次尝试打开,最后都化成了夜晚在枕畔的泪水。

至今为止,我都没打开过这个记忆的匣子,可今天,他的一句‘好久不见’却将我这么多年以来建立的防线,轻易击垮......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我有点颤抖,不知道是慌张还是愤怒:“如果知道是你,我是怎么也不会来的。”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按什么,修长的手指晃地我眼花。

没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是一个没有显示名字的来电。

“这个,是我的电话。”他抬头看我疑惑的脸,缓缓说道。

“我为什么需要你的电话?”我看向他。

“也是,七年都没有这个电话号码,你不也照样过得很好。”他继续看着我的眼睛,淡漠地开口说道。

这个表情,对我来说很熟悉,我知道,他有点生气了。

我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把手机放回包里,起身准备离开。

“颜辛。”

身后的人把我叫住。

“我需要,是我,我需要你知道我的电话。”他低声说,很轻很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轻的甚至像是在乞求。

眼泪突然又一瞬间涌上眼眶,眼前不知为何开始湿润模糊了起来。

叶析,哪怕那个时候,你能像现在这样叫住我,我们之间,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没有任何迟疑,攥了攥手心,直接离开了这家餐厅。

我不知道他之后是离开了,还是仍然坐在那里,但我猜他应该也在回忆我们曾经的那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过往。


我记得初一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是很纯粹的,像情窦初开的所谓爱情,也包括那个时候的他。

“颜辛,我被你纠缠了这么久,都初中了,我们竟然还是一个班,天哪!我的内心是拒绝的!!!”我的发小黄诺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

“怎么了?能和我一个班,是你的福气,你都不知道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有这么个机会和我同班。”我斜了她一眼,不服气地说道。

“从幼儿园开始,再加上之后的初中三年,咱们两可就是十二年了。”黄诺一脸嫌弃地说。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谁都能像我们这么有缘份吗?”

黄诺看着我,佯装呕吐的样子,快速从我身边跑开。

我气地追着她跑了一整个操场。

小学六年级以为的那些不散的友谊,在初中那个新环境中悄悄地离开......

我小学的同学,除了黄诺,其他人都在别的班,这也导致了黄诺这个烦躁的女人,成天在我耳边抱怨:“颜辛,为啥我就这么衰呢?为啥偏偏就是我呢?为什么就不让我去认识认识其他新朋友呢?”

我没好气地翻了她一个白眼:“怎么没其他新朋友了?搞得这个班上就我一个人一样,还有,跟我一个班,还委屈了你不成?”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让我们全班留下来做个大扫除,我和黄诺眼疾手快,挑了一个最轻松的工作,擦黑板。

看着路过我们班形形色色的新生,也不知道几班的,黄诺每看到一个长得帅的男生,就在我耳边尖叫,气得我差点把黑板擦塞她嘴里。

我自顾自地擦黑板,黄诺突然啧了一声,指着外面一个女生在我耳边悄悄地说道:“知道她吗?”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外看,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头发扎得很高,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印象,“怎么了,她是谁?”

黄诺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我去,她你不知道?“

我懒得理她,继续擦我的黑板。

“四班的,就在我们隔壁,段花啊!”黄诺自己倒是讲的起劲起来了:“你不知道,这个女生小学的时候就挺作的,虽然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但是很多人不喜欢她,尤其是女生。你也知道,女生看女生的眼光是最准的......”

我皱了皱眉头,停下手上的工作:“你确定那些跟她玩的不好的女生,不是因为嫉妒她?”

黄诺终于闭上了嘴,我没理她,心想着她终于安静了,可我一转头,却发现,她竟然真的在思考我刚刚说的话。

“你说的也有可能,毕竟我们也没和她接触过,说不定别人还真是嫉妒她……”

我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拿起不知何时放在倒数第一排桌子上的一块布,走到靠后门的窗户那,开始擦窗户。

跟黄诺一起擦黑板......不太好。

“颜辛!你咋跑那边去了!”黄诺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叫道。

果然周围清洁教室的举动都停下来了,班上的同学们都齐刷刷地往我和黄诺的方向望。

“小声点你。”我感觉到了周围朝我们看过来的目光,我立刻转头对她嘘声。

黄诺走过来和在我旁边擦窗户的那个男生说:“哎同学,咱们两换一下呗,我擦黑板的。”

说完,她还超那个男生使了使眼色。

我......

果然是祸躲不过

接着,黄诺又在我耳边叨叨:“我可是听别人说的,她小时候还上过我们省卫视的节目,表演唱歌来着......”

说完还停顿了一下,我好奇地转过头,好奇她怎么不说下去了,她又继续道:“啊!对了,她跳舞还十级呢......这么看来,有可能她们真的是嫉妒她......”

我看着她喃喃自语的样子,顺着我正在擦着的窗往隔壁班的方向看去,她站在那里不知道和他们班班主任说些什么,眉间也是笑眼盈盈,举手投足间都是礼仪和大方,看得出来,这个女生很有家教。

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着:这个女孩,真有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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