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我睡过的猫

虎斑猫

1

儿时住在离城市三十里开外的农村,那时候的三十里需要父亲骑着自行车颠簸两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第一次跟父亲进城,他载着我一路风尘,穿过破山口,翻过龙飞山。每当有大的山坡,父亲都会敏捷地跳下大梁自行车,回过头和蔼的对我说:“大白,抓牢了,老爸带你飞。”

那时候父亲健步如飞,再大的山在他脚下都能如履平地。

进入市区人车都多了起来,我好奇的打量着一切新鲜的事物,时不时的会激动地将父亲的衣角抓牢,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

父亲也总会耐心地给我讲解各种我在村里从未见过的事物,尤其是各种车辆:四个轮子带着一个小房子满大街跑的叫汽车;一个小车头拖着大屁股的是拖拉机;鸣着长笛一节一节咣当而过的叫火车。

我对父亲的无所不知既羡慕又佩服,父亲只是笑笑地安慰我“等你长大了,会比爸爸的见识更广,知道的更多。”


2

父亲带我进城,是给城里的大姑家送米,顺便办些年货。

大姑,是爸爸的姐姐。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嫁给了城里的姑父。他们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女儿,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女儿是收养的。这在我们家里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中午吃饭的时候姑父和爸爸推杯换盏,大姑坐在我身边不停地给我夹菜。我来者不拒,吃的狼吞虎咽。

大姑瞅着我的样子,母性大发有些心疼的对父亲说:“你看大白瘦的,你把他留我这我大鱼大肉管着他,过完年保证还你一个胖小子。”

九十年代初在农村生活刚能温饱,十天半个月是难见得一点儿荤腥的。五岁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父亲虽有些不舍但也没有推脱大姑的好意。

吃罢饭,大姑让大表妹带我去里屋看动画片,并对动画片进行了声情并茂的说明。我屁颠儿的跟着,大表妹在一个方格子上按了一下然后又柠了几下它的耳朵。

“砰砰”几声响,我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有点替它感到疼痛。不知道是谁把门关了,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方格子赤红黄绿青蓝紫的亮着。我有些胆怯的正要离开,它竟然开口说话了,我的心咯噔一下。确切地说,说话的是只穿制服的大黑猫,我在村里可是见过猫的主儿。那种“喵喵”的叫着被狗子追着到处乱跑的小动物。有时候我也会调皮地拿着根棍子到处追它们玩儿。

我有些惊讶得指着它说:“它怎么会说话啊?”

大表妹达拉着鼻涕说:“这是动画片,不是真的。”

“哦”我似懂非懂,有些好奇起来。

动画片播完,大表妹又给我拿了本《黑猫警长》的漫画书。并模仿着开始了她老气横秋地精彩表演。

不得不说儿童对于光怪流璃的故事是无法抵御的。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父亲不见了。

望着外面漆黑一片,餐桌边只围坐着大姑,姑父,大表妹和我。不管姑父怎么花言巧语的哄;大姑给我夹多少我喜欢吃的菜;以及大表妹再怎么哀求,我就是不动筷子。


3

“大白哥哥,你快吃饭。你吃完饭我带你去找黑猫警长好不好?”大表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时不时的把耳朵贴到大姑的脸上。

“动画片上的黑猫警长么?你知道它住在哪里?”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第一次接触《黑猫警长》我便被它的聪明才智,以及英勇无畏深深的吸引。他一枪把小偷老鼠打成了“一只耳”的威风样子,可比老爸的大梁自行车帅多了。

男孩子大多数好奇心颇重,五岁的年纪已经不是那么恋家。再加上这里好吃好喝,一家人又都围着我转,这可比在农村里活泥巴好玩多了。

“是啊,他就住在我奶奶家里。”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们比赛吃饭,你输了我就不带你去了。”

“比就比,谁怕谁啊。”我拿起筷子不待她开动,就扒拉了小半碗饭。结果显而易见,她一个连筷子都握不住的女孩子怎么能比得过我。

“嗝”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我迫不及待地说“走,带我去找黑猫警长。”

大表妹看了看大姑,大姑笑着点了点头“天黑,路上小心点儿。别掉沟里去了。”

穿过一条臭水沟,绕过两栋小白楼就到了表妹奶奶家。

“哎呀,闺女怎么来啦?吃饭没?”

“吃过了奶奶,这是我大白哥,我们是来看猫咪的。”

“奶奶好。”为了能看到黑猫警长,我礼貌地问候了表妹的奶奶。

“这孩子真乖”表妹的奶奶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里面去吧,在里屋呢。”

“过来,过来”表妹轻车熟路“快来看,多可爱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窝初生的小猫咪依偎在一只大花猫的怀里。我刚凑到近前,大花猫便有些警觉地嗡嗡的叫着。

“你就让我看着个啊?”

我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做为一个孩子别骗是家常便饭。不能明辨是非,加上我听到的谎言大多比真话美丽,后来我就习惯了被骗。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比我还小的表妹,竟然也能骗住我。我想这显然是大姑的主意。

“不可爱么?你看它们眼睛还没睁开毛茸茸的,多有意思啊。”

我想伸手去抱起一只,仔细看个明白。大花猫躺在那里面露狰狞,锋利的爪子寒光毕现。吓得我赶紧缩回了手,与大花猫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小心一点儿。”大表妹有些担心地叫道。

“呵呵……”我有些惊魂未定,又感到有些刺激地笑着。

“你想看?”

“想。”

“那还找黑猫警长不?”

这个世界上,可能孩童是最爱见异思迁的动物,被眼前毛茸茸的小家伙吸引的我。那还顾得上去找寻那本就虚无缥缈的黑猫警长呢。

“不找了。”我斩金截铁地答道,脖子又往前伸了伸。盯着大表妹,伸进猫窝的手。大花猫只是用爪子扒拉了她两下就不在反抗。

被抓起的一只小猫,有着黄棕色的底色,夹有纯黑色的斑纹图案,且有一圈较浅的铜色显环状包围。头部圆润,眼睛还未睁开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久的。

被抓起的小猫咪,在表妹手上嗷嗷的叫着。我迫不及待地将其抢了过来,稀疏柔软的毛发还不能完全裹住它的身体。

冬天的温度很低,由于它心跳的很快,身体反而是热乎乎的。

第一次跟幼小的猫咪接触,除了它的漂亮可爱,更吸引我的是对生命是如何诞生的好奇。确切地说是我想见证它的成长,包括生儿育女。


4

儿童时期,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走。有时候回忆起童年,总感觉是被剪的七零八落的片段强行拼凑起的记录片。多的是疑问与惋惜,少的是故事情节与画面。

不知不觉间除夕在辞旧迎新的鞭炮与烟花的爆破声中渐渐远去。新的一年,大姑一大早就问我“大白啊,你六岁啦。该上学啦,给大姑说你想要什么,大姑给你买。”

我瞅了瞅身上穿的新衣服,新鞋子都是她给买的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过了半晌,一阵寒风将房门推开,吹在我红突突的小脸上,我想到了那一窝小猫咪。

有些试探的问道“我想要一只小猫咪,可不可以?”

姑姑笑了,带着半分责备半分溺爱说:“你这傻小子,姑姑还以为你会要个书包什么的。看来你还惦记着玩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着,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大姑能不能帮我把小猫咪要到。”

初二的时候父亲来接我回家,我既激动又不舍。孩童的心多少是有些贪婪的,我既想念妈妈又舍不得那一窝小猫。昨天我去看它们的时候,它们都已经学会了在地上跑来跑去了。

父亲将我抱上特意垫了棉垫的自行车后座上,大姑一直不提小猫的事,只顾跟父亲聊着天,就连大表妹也不出来送我。我有些失魂落魄的看向表妹奶奶家的方向,那里有我魂牵梦绕的小可爱们。它们有柔软的皮毛,和勾魂的眼神。它们有时候慵懒的躺在大花猫的怀里,有时候调皮的用小爪子跟我打闹,我最喜欢他们用舌头舔我的感觉,像是奶奶粗糙的手在抚摸我。

“坐好,我们走喽。”父亲的话,将我美好的回忆打断。

“我想要小猫咪?”我用蚊虫般大的声音嗡营道。结果可想而知,父亲熟练的登上自己车,刚走出去两三米,我就听到有人在叫我,猛地回头,是大表妹她正冲我挥手,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个箱子。

“爸爸,爸爸快停下来。”我拉着父亲的衣服激动的喊道。

可能是我太用力的原因,一向行驶平稳的父亲,摇晃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接着便顺势从车上跳了下来。没等父亲把车停稳,我就急不可耐地从车后座上跳了下来,一眨眼就跑到了大表妹跟前。

“叫我干嘛呢?是不是给我送猫咪来啦?”

“就知道猫咪。”大姑,在一旁笑着说。

“是啊”大表妹,甜甜的笑着将手里的纸箱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瞅瞅,是不是你喜欢的那只小老虎。”

“小老虎”是我们给这只花斑猫起的名字,它在兄弟姐妹中也是最活泼的一个。

“嗯”我高兴的不停地点着头。赶紧从大表妹手上接过装着“小老虎”的箱子,生怕她反悔似的。

“拿着,快走吧。不然,等会儿赶不上你姥姥家的午饭啦”父亲催促着我。

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大表妹在身后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大白哥哥,记得来看我啊。”

我回过头,将手里装着“小老虎”的箱子举到胸前轻轻晃了晃“你也要记得去看我和小老虎哈。”

大表妹笑呵呵地点着头。


5

那年从正月初五开始便一直下大雪,下得山封路堵,直到元宵节过罢天气才有所转晴。自然大表妹是没机会来看我和“小老虎”了。

天晴后不久父亲就背着大大的行囊开始了外出打工。对于这样的事情我早已习以为常,妹妹到是站在塘埂上大哭了一场。

从我出生开始算起,父亲每年过完春节都会外出打工,到年根上才回家过年。这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村里的其他男人也一样。曾经我一度认为等我长大了,也会跟他们一样外出打工,然后了无音讯,过年了就回家,然后再了无音讯。

父亲走后日子就过的快了起来,母亲总是那么无趣儿,白日里打麻将,晚上教我数数。我的“小老虎”也时不时的从我的视线里跑开,有时候我会在草丛旁看到它追着一只蝴蝶嬉戏。我开始嫉妒起蝴蝶,我也试着不去理它,约几个小伙伴去沟里逮青蛙。

这样的日子才过几天母亲就揪着我去了学校。在学校唯一一间的办公室里母亲与负责招生的副校长争辩着。

“这孩子个头是挺高,可是国家有规定,必须满7周岁才能上一年级。”

“那怎么办啊?”

“先上两个学前班。”

“学前班能学到什么?”

副校长急了“怎么不能学到东西,上一年级前,老师会教会他数100个数和26个拼音字母。”

“100个数我家大白早就会数了。”

副校长柠不过母亲,让我从1开始数起。数到77他让我停了下来,又考了我简单的算术都没有难倒我。

他惊讶地看着我,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从未上过小学的农村六岁小孩,怎么能比他教过的一年级学生都还要懂得多。

副校长故作深沉“既然你能教的这么好,那我看这学,你可以不用上了。”

本来有些霸道蛮不讲理的母亲那一天竟然妥协了。

傍晚时分我和母亲回到了下西村,刚推开堂屋的门,“小老虎”就迎了上来,圆润的小脑袋在我脚踝处蹭来蹭去一副失而复得亲昵的样子。

我将它抱起,撅着嘴挑逗它,它假装有些生气地挥舞着小爪子,对着我一通乱抓,每一次落爪都能恰到好处的避开我。


6

夕阳将本就高大的梧桐的影子扯的找不到边际,院子里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跺着脚冲向“小老虎”的栖息地。它猛的跳起,然后迅速爬上梧桐树,跳到院墙上冲我喵喵的叫着。

看着它耀武扬威的样子,已经十个月大的“小老虎”显然已经长成了一名“猫女郎”。夕阳的余晖打在它油亮的毛发上耀耀生辉,成熟的荷尔蒙仿佛能迷倒万千公猫。有那么一刹那,我开始有些嫉妒起村里的公猫了。

然而嫉妒不能改变我六岁孩童被欺负的命运。说来也够窝囊,在学前班大把的娱乐时间里,同学们总爱玩一个游戏“骑马打仗”,而我不幸的被几个同村的孩子选中,做了他们的“千里马”。才融入到一个新的圈子,加上他们人多势众,我跟其他几个做马的同学,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没敢反抗。

有一天我正闷闷不乐,“小老虎”刁来一只硕大的老鼠。我远远的想避开这种血腥的场面。它也不理我,脑袋一甩将大老鼠摔在了院子里的石板上。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想要逃跑的老鼠,身体里发出“嗡嗡”的像发动机一样的声音。那只老鼠吓得瑟瑟发抖,东奔西串总是逃不过它的掌心。十几分钟后,老鼠不在挣扎了,它冲我喵喵的叫了两声刁着安于天命的大老鼠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傻傻的站在院子里,虽然当时还不懂“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但我似乎明白了被玩弄的从来都是弱者,想我在班级里也算是个大高个,凭什么就屈服于别人呢。

孩童的决斗方式很简单——摔跤。我带着班级里那些个不愿被当马骑的同学们,向那几个同村的人一一发出了挑战。索性他们果然是纸老虎,有两个连应战都不敢就直接服软了。从此,我便做起了我们学校学前班有史以来第一个不骑马的“大将军”。


7

二十年前的冬季比现在更像是个冬天。农历十一月刚过完头一个星期,大雪便被西北风裹挟着呼啸而来。山坡上的枯枝老树,银装素裹着站在雪地里望向原野上的村庄。

我从村庄里走出,被包裹的仅露出的半个脑袋望向原野尽头的山坡。每年落雪后不久,父亲都是从那个方向回来,我想今年也不会例外。

第一天我站的很久,父亲没有回来我有些失落。第二天,父亲还没有出现,我开始有点儿失望。第三天雪已经开始融化了,道路变得已经有些泥泞,我想父亲不会在这个点儿回来了,加上融雪天的晚上格外寒冷,我不得以躲进了被窝。

母亲用吊水瓶装了一瓶热水给我取暖用,为了防止烫伤我,还特意裹了层棉布。尽管母亲这般无微不至,爱蹬被子的我半夜依然会冻醒。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老式的窗户纸根本经受不起西北风的摧残。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抱着仅有一丝余温的热水瓶瑟瑟发抖。

直到有一天凌晨,我正瞅着又被寒风吹破的窗户纸犯愁时。月光下“小老虎”从窗外将头探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它。它纵身一跃带起一阵凉风,安静地落在了我的窗头。

我正要唤它的时候,它用凉凉的小鼻子在我脸上嗅了嗅。然后,低着脑袋就顶开了我的被子。

寒气真是无孔不入,我想将它轰出去。它低声“呼噜,呼噜”地讨好着我,用它冰凉的身体紧紧贴着我。我感到一阵心酸,这么冷的天,盖着被子的我都会感觉冷,更何况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它。我没有赶它出去,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将它安置在我胸口最温暖的地方。不一会儿功夫,我就感觉它暖和了起来,并将它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我。我闭上眼,和它一起温暖幸福的进入了梦乡。

这种感觉至今怀念,每当夜深人静孤单寂寞时,我总会不经意的双手做环抱状。只是现在怀里,已然空无一物。


8

那一年父亲回的特别晚,过完元宵节也没有离开。他用积攒了五六年的存款,加亲戚朋友的借款,在路边盖了四间平房。

新房的地势比较高,一到下雨天新屋下头的小沟就会流成一条小河。小河连着村子里的两座水塘,一高一低这样的事,鱼儿最是欢喜。

二年级的时候,雨总是特别大,洪水冲毁了很多堤坝和塘堰。有时候我们需要绕远的路才能回到家中。

有一天我刚进家门,有些疲惫地褪去脚上沾满泥巴的靴子。母亲一脸神秘的问我“大白,你猜咋家猫今天都干啥了?”

“干啥,不会把你给我们做的菜偷吃了吧。”

“我就知道你猜不到,你快过来看。”我跟着母亲来到了东屋,一眼就看到了水泥地面上躺着的两条比我巴掌还要长些的鲫鱼。

母亲将鱼捡起放在一个瓷盆里“你瞅瞅,都是它抓的,你可别说,我见过猫逮老鼠,没见过猫抓鱼。”

我有些不信,凑到近前仔细一看,每条鱼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咬伤,有的还活着正流着鱼血。我将信将疑的说道“真是小老虎抓的?”

“当然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嘛。”母亲说的斩钉截铁不由得我不信“你要是不信,你在这守着,估计待会儿它就该回来了。”

母亲当然没有骗我,不多一会儿。“小老虎”就从屋外跳到了窗台上,我看到它嘴里正叼着一条还在挣扎的大鲫鱼时激动不已。它听到有人的声音先是有些警觉的嗡嗡叫了两声,看到是我。它便放松了警惕,从窗台跳进房间,将鲫鱼丢在一边。喵喵的叫着,大大踏步地在我小腿上来回蹭着,好似在邀功一样。我并没有阻止它将毛发上湿漉漉的水蹭到我衣服上。

得到了我的认可,它便一发不可收拾,第二天早晨打开东屋的门,一股鱼腥味铺面而来,足足八条指把长的鲫鱼凌乱地躺在水泥地上。


9

渐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老虎”开始越来越神秘起来,有时候几天不着家。一开始我也担心它饿着,后来发现它不紧没瘦下来反而胖了不少。

有一次,我去东屋它的窝里找它玩儿。发现它正在啃食一只麻雀,满地的羽毛,我敢确定它不是第一次作案。我有些失望地退了出去。

当然这些并不能影响我跟它的关系,毕竟我们一起成长,经历了四个年头。这四年里,它给我们家抓了两次鱼;为我暖过数十次被窝;清除了家里所有老鼠;给我们带来无数的欢乐。我是不会因为它杀了几只鸟,就将它扫地出门的。我对小鸟的同情只是一时的,没过我们就和好如初了。

正真破坏我们关系的是我发现它有吃蛇的癖好,而且还会把尸体带回家里。我不能接受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属蛇,更多的是我怕它那天脑袋一热把这冰冷的长虫带进我的被窝。我自然对它意见很大,当得知它这个特殊爱好后,我就再也没让它上过我的床。它似乎很无辜,换着花儿的讨好我。拿脑袋抵我;在我身边晃来晃去;靠在我身边“呼噜呼噜”的叫着……这样坚持了三天见我还是没有原谅它的意思。它也不来烦我了,纵情猫狗世界,倒也活的开心。

虽然它吃鸟吃蛇的行为让我很是反感,我们不在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但做为多年老友,一同成长的伙伴。我还是把它当成我们家的一份子。有什么好吃的我总会第一时间想起它。

正真拆散我们的是第二次搬家。确切的说是我和妹妹上中学后,母亲开始随着父亲一起外出务工。农村老家的房子无人居住,母亲将一些值钱的东西或变卖,或送人。其中就包括我的“小老虎”,母亲将它托付给了邻居张奶奶。

我怀着万分不舍,以及对它的惦念,不得不离开那个生我养我还有它的小村庄。这一别就是三年。再回首,已经是往事随风,曾经让邻居们羡慕的小平房,长满了苔藓和杂草。我向张奶奶打听着它的消息,像是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想听到它一切平安。

不得不说,村民们还是原来的淳朴样子。张奶奶告诉我,在我们走后不久就再也没见到“小老虎”的身影了。对于“小老虎”的生死未知我有过太多的想象版本。当然最希望的还是它能从我留着的窗户跳到我的床头,我会把窗户永远为它留着。直到它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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