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欲成大事,先了心病。《道德经》就是一本根治心病的奇书,自古治愈无数能人,其中就包括曾国藩。曾国藩大悟老子《道德经》,改变了他为人处世的态度、脾性,助他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越是困境,越是大悟的契机
曾国藩年少得志,40来岁就做到五个部的副部长(侍郎)。后来以书生身份带兵打仗,平定太平天国,兴办洋务运动,成为晚清的中兴重臣,是中国近代史上不可缺少、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非常受毛泽东、蒋介石的推崇。
因为少年得志,早年的曾国藩是一个愤怒青年,单线思维、唯我独尊、愤世嫉俗、矫激傲岸,做起事来手段单一、风格强硬、纯刚至猛、一往无前,因此处处碰壁、动辄得咎。他刚开始带兵办团练(杂牌民兵)时,完全看不惯湖南官场的老旧腐败作风,与长沙官场格格不入,与绿营军(国防军)矛盾重重,差点发生火并。
在曾国藩最艰难的时候,他病了。那是咸丰七年,曾国藩在江西瑞州围剿太平天国的部队,但面临的是“江西长毛气焰仍旧嚣张,军事毫无进展,银钱陷于困境”的局面;又有朝中的对手暗放冷箭诬陷;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其父在家乡去世。
在回家奔丧的途中,望着枯浅的河水,想起自己满腔热血,一颗忠心为了收复皇上的江山、捍卫孔孟名教的尊严,却落得个皇上猜疑、地方排挤、四面碰壁、八方龃龉,几乎陷于举国不容的境地。
曾国藩回想这几年,除了痛苦,又得到了什么呢?论官职依旧只是个侍郎,那些相处较好的同僚们各有升迁,一些才质庸劣、心地又坏的小人更是一个个加官进爵、手握重权,天下的事真是太不公平了。想想自己,他不禁心灰意冷。
曾国藩居丧家中,咸丰皇帝又开了他兵部侍郎的缺,命他在籍守制。次年盛夏,湘勇捷报频传,胜利已现曙光,而他却像一个弃妇被朝廷冷落。想向皇上请缨,又怕上头怪罪其出尔反尔,思前想后,左右为难。于是他脾气越来越坏,病情愈来愈严重,心情愈来愈烦躁,尽做噩梦……
这段时间,他又从头至尾读了《左传》《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希望从这些史学名著中窥测前人处世行事的诀窍,从中获取借鉴。但这些前史并没有给予他解开郁结的钥匙,反而使他更加痛苦不堪:前人循法度而动成就辉煌,偏偏我曾国藩就不能成功!
在二弟曾国潢的陪同下,曾国藩来到碧云观拜访丑道长。丑道长对他说:“岐黄医世人之身病,黄老医世人之心病,愿大爷弃以往处世之道,改行黄老之术,则心可清、气可静,神可守舍、精自内敛,百病消除、万愁尽释。”并为他开了一纸治其心病的药方。
这个药方,正是《道德经》。
曾国藩早已熟背《道德经》,但从未有特别感受。在丑道长的着力推荐下,他关起门来再次一遍一遍读《道德经》。果然,在这样的状况下重读《道德经》,他觉得字字在心、句句入理,真有大彻大悟之感。
人总是要经历够了世事、到了一定时候,才能真正体悟一些高深的道理。在此之前,哪怕再熟也难解其中真意。曾国藩大悟《道德经》,自此开始了自己以及整个人生的脱胎换骨。
深悟水之七善,打下深厚心性基础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则有七善:
第一“居善地”,一个人要像水一样甘居下位,这是做人的智慧;
第二“心善渊”,人的心境要像水一样深沉渊默有深度;
第三“与善仁”,待人要像水一样友爱仁善;
第四“言善信”,说话、承诺要像潮水那样准时而有信;
第五“政善治”,从政要像水一样保持平衡,治理、管理要保持一碗水端平;
第六“事善能”,做事要像水一样发挥最大的效能;
第七“动善时”,行动要像水一样把握时机。
修心修身、做人做事的道理,全在里面了。
这七善带给曾国藩巨大的启迪。老子说“善战者不怒”,善于打仗的人不会发怒;“善胜敌者不与”,能够胜敌的人不会放弃;“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善用人的领导是谦下不争、以成就他人来成就自己的。
此后,曾国藩便一改过去锋芒毕露、舍我其谁的硬朗作风,精神状态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自己说:“知天之长而吾所历者短,则退忧患横逆之来,当少忍以待其定。”意思是:上天久长永恒,而我所经历的只是很短的一瞬,所以当忧患、不幸、灾难到来的时候,应当容忍、隐忍,慢慢的等待这一切安定下来、结果清晰起来,而不要盲目冲动、鲁莽行事。
他还说:“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则遇荣利争夺之境,当退让以守其雌。”意思是:大地广大厚重,我所处的仅仅是很小一块,所以当遇到荣辱、利益之争的时候,退让而主动处于下势才是正确的做法,如此则不受其害、受人爱戴,舍小利而谋大局。
此后,曾国藩甚至努力包容那些丑陋的官场生存者,设身处地体谅他们的难处,交往时极尽拉拢抚慰之能事,必要时还“啖之以厚利”。自古至今人的生存环境、遇到的各色人等都是差不多的,如何更好地身处其中以图成功是门大学问,这也是曾国藩的领悟对于今天的我们之价值。
反思过往:大柔非柔,至刚无刚!
曾国藩当时研悟《道德经》,终于懂得这部貌似出世的书,其实全是谈的入世道理,只不过孔孟是直接的,老子则主张以迂回的方式去达到目的;法家崇尚以强制强,老子则认为“柔胜刚,弱胜强”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老子参悟天道以明大事、深彻天下竞争之术的大智慧,全部包含在一句话里——“江河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曾国藩想起在长沙与绿营的龃龉斗法,与湖南官场的格格不合,在南昌与两位同僚的争强斗胜,这一切都是采取儒家直接、法家强权的方式。结果呢?表面上胜利了,实则埋下了更大的隐患。又如参同僚、越俎代庖、包揽干预种种情事,办理之时固然痛快干脆,却没想到锋芒毕露、刚烈太甚,伤害了同僚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无形中给自己设置了许多障碍。
这些隐患与障碍,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验过,是无论如何也设想不到的;它们对事业的损害,大大超过了一时的风光和快意。既然直接的、以强对强的办法有时行不通,迂回、间接、柔弱的方式却可以达到目的,能够战胜强者且不至于留下隐患,那么为什么不采用呢?
曾国藩少年时就熟记的 “大方无隅”“大音稀声”“大象无形”“大巧若拙”等话,过去一直似懂非懂,这时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这些年来他在官场内部以及与绿营的争斗,其实都是一种有隅之方、有声之音、有形之象、似巧实拙,真正的大方、大象、大巧不是这样的,它要做到全无形迹之嫌、全无斧凿之工。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柔弱、柔弱,天下万事万物,归根结底莫不是以至柔克至刚。能克刚之柔,难道不是更刚吗?
曾国藩领悟至此时,曾兴奋地在《道德经》扉页上写下八个字:“大柔非柔,至刚无刚。”他心中的困惑、胸中的郁结自此烟消云散,整个人完成了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