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俊二,是我最为喜欢的日本导演之一,在他的电影国度,我有过很多美好回忆。
在《情书》中,看到结尾处,我第一次有了“高峰体验”;在《四月物语》和《花与爱丽丝》中,我被恋爱的美好触动;在《梦旅人》和《燕尾蝶》中,我为成长的残酷感伤……对我来说,他就是日本“青春电影”的代名词。
《昌玉的信》是岩井俊二一部带有是枝裕和风格的迷你剧,只有四集,每集15分钟,时长不足一部电影,却从更深的角度诠释了“青春”的内涵。
一、生死边缘
故事的第一个镜头给了我们的“灵魂女主”裴斗娜。
裴斗娜是那种萌燃天成的演员,灵活游走在小女人和女英雄之间,进能演绎壮烈退可诠释温柔,各类人设切换技能MAX,有她参演的电影,品质通常都有保障。
本剧中,她是一名夹在丈夫和婆婆之间的绝望主妇,操心最多的是她,挨骂最多的也是她,你问她什么感受?
这里的“生死边缘”其实有三层意思:一是她每天紧张忙碌的状态易燃易爆炸,什么时候坚持不下去说不好;二是丈夫和婆婆关系紧张,一触即发,她作为夹心饼干,多少决定了这层关系的生与死;三是婆婆才做大手术,状态不稳,作为唯一靠谱的“看护”,婆婆的生死也与她息息相关。
剧中有多轮婆媳交锋,比如下面这场:
女主叫吾娜,咱就简称娜娜吧。从截图可以看出,这个婆婆非常毒舌,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可况儿媳妇了,有这么任劳任怨的媳妇,为啥还要故意闹别扭啊。但婆婆对她的辛苦毫不领情,更让人气愤的还是下面这场:
好在娜娜也不是“省油的灯”,该做的做,该怼的怼,不卑不亢。但内心或许也常常为此叹息……她的心情正如ED里唱的:
连我都变得沉默寡言,笑容,根本不需要。
事实上,婆婆的任性也有很大原因在于娜娜老公的不管不问。老公是个不做家事、回家翘起腿打开电视当老爷的直男癌晚期患者。信誓旦旦说着会抚养母亲,却一股脑都丢给妻子,仅仅为了作为长男的面子。这点,娜娜也知道,她心里委屈,但不说。可老公的姐姐却他喵的看不下去了。
她跟弟弟一样,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最清楚母亲是个多难伺候的人,对这本属于自己和弟弟的责任全都压在弟媳身上深感愧疚,也是真心表示感谢。
大姑子的话给了娜娜很大宽慰,但日子还得过下去,难相处的婆婆,不管事的丈夫,半点不自由的状态,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呢?
二、心口难开
家人之间该如何正确相处,没有定论。但我想,绝不应该像婆婆说的那样。
母女也好,夫妇也好,因为这层亲密总会觉得许多事理所当然,客套话一说似乎就显得生分了。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没有人明白的啊,偶尔傲娇是可爱,长此以往就是可恶了。
在描写母女关系的《静子》一书中对这种家庭关系也有描述:
母亲是一个不向任何人说“谢谢”和“对不起”的人。
那里面的母亲,极度自我、爱漂亮、虚荣、极少给子女肯定,每当作者想得到夸奖,换来的总是羞辱……后来,三个女儿都离开了这位母亲。她住进了儿子家里,却又被儿媳妇赶了出来……
这类老妇人形象,其实我们并不陌生,国外的《被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刺猬的优雅》《奥丽芙.基特里奇》,国内的《幸运是我》《我的妈呀》《桃姐》等等,都对这些老太太们有细腻的描绘。她们执拗又傲娇,各有各的难缠,也各有各的可爱,只有当我们了解她们的过去,才会理解她们的行为和选择,甚至会有些心疼。
时代背景、家庭环境造成了她们古怪的个性,想关心出口却成了讽刺,需要陪伴却又怕暴露了内心的孤单,因为年老,觉得自己成了无用之人,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推开……或许我们这一代今后不会变成这样,但在每段亲子关系里,其实都有同样的困境,相处凑合相知难……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学习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希望无论最初如何试探、争执、抢夺爱的主动权,终能像ED里唱的那样:
双眸对望,双唇相惜,告诉我你的心思。
三、如鱼饮水
人生短短数十载,接来送往不断,你好,再见,你好,再见……
婆婆还是去世了……虽然有点惋惜,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原本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娜娜会开始有自己的时间喝咖啡、同学聚会、晒晒太阳剁剁手。但丈夫还是不管事、孩子依旧不省心,更加无法奢望他们理解娜娜作为主妇的辛苦。
嘛,人生不就这样吗?有些MMP心里想想就行啦。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
整理遗物时,娜娜发现了婆婆的三封信。分别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孙女,唯独没有她这个儿媳妇的。这是婆媳间的最后一场交锋,她输了,却泪中含笑……
傻瓜啊,傲娇的婆婆才不会向你说心里话咧!没有给你的信,但每一封信都是关于你啊……
其实,整部剧中,娜娜只是灵魂女主,婆婆才是真女主。傲娇的昌玉尺素表寸心,她死了,但她的信唤起了一个家庭的希望。
生活会越来越好吧?
最后一个镜头中,娜娜被端来咖啡的儿子叫醒,女儿抢着帮她洗碗,老公上班前笑着道别。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看着泡沫残留的碗筷,她忍不住发出叹息“会持续多久呢”?
她下意识走向那张曾讨厌无比的床,想到婆婆也是在这样的家庭关系中度过了一生,屈起膝盖,怅然若失……
四、苦乐青春
世界上没有人永远17岁,但永远有人17岁。所以,青春的电影也会一直一直拍下去。
岩井俊二先生拍过青春的美好与残酷,这次拍了部关于老年人的片子。但我觉得,依旧是关于青春,衰老的姿态,印刻了青春的模样。衰老,不正是青春的背面吗?
青春的剧场永不落幕,但每个人的青春终将散场,希望当生活的真相浮出水面,回想一路的苦与乐,我们依旧能够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