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发生了,我们不迷信,但是有时候科学都解释不了。
大概是我上中学时候,我在外地上学,周六日回家。记得那是一个夏天,还没有放暑假,天气已经很热,到处都是黄熟的麦田,吹过来的空气热烘烘的,夹杂着麦香。
我到家之后,家里没有人,因为已经开始农忙,村里人都在准备麦收的事儿。我没有钥匙,也不知道父母都在那块儿麦田里,只好在街头晃悠。然后就碰见了我婶子也在街里,我过去叫了婶子,婶子看见是我,挺高兴。她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下地,经常在街里干点针头线脑的活儿。
婶子也不知道我父母去哪里干活儿,就喊我过去说话。她一边织一件毛衣,一边神秘兮兮的说有件事儿要告诉我,我就过去坐在她身边坐一块大石头上。
婶子说,后街郭二的老婆死了,前两天刚刚埋了。我吃了一惊,那个郭二老婆很年轻啊,也不过三十多岁,有两个小孩儿,都是男孩儿,拖着鼻涕在街里天天跑。我说,为什么死了,得病了吗?婶子告诉,喝农药死了。
郭二的老婆个子挺高,大大咧咧,人很善良。郭二比较老实,不爱说话,两口子人缘其实挺好的。郭二有个哥哥,比较能干,老大媳妇又会说,又能哄人,老两口都喜欢老大两口儿,郭二两口子不太受父母待见。因为当初分家,老大就和郭二闹过矛盾,最后乡亲调解,总算分了家,但是乡亲们也一样看不起郭二两口子,最后还是郭二吃了亏,两口子又不会说,吃个哑巴亏,也就过去了。
老大媳妇儿沾了光,还不算,常常挑唆公公婆婆,所以公公婆婆经常有事没事骂老二,老二媳妇也经常被骂,公公婆婆骂的还很难听。
一星期前,公公婆婆用着特别顺手的一个擀面杖忽然丢了,哪里也找不到,公公婆婆就怀疑是郭二媳妇儿偷了,问了之后,郭二媳妇儿不承认,再后来婆婆就含沙射影的骂大街,看见郭二媳妇了就往地上啐一口吐沫。郭二媳妇总是低着头匆匆过去。
婶子说,有一次看见郭二媳妇一边走一边哭。郭二傻乎乎不知道护着媳妇儿,只知道要孝顺父母,有时候还帮着父母骂老婆几句。婶子还说,村里红白喜事的时候,见过有人借用过郭二父母的擀面杖和案板,好像是枣木的,暗红色,又结实又漂亮,正好是一对儿上好的家什怪不得擀面杖丢了着急。
这事儿平息了两天,本来以为就过去了。可是第三天,婆婆有一只下蛋的母鸡丢了,就把郭二媳妇儿堵在大街里不让走,非说是她偷了,越骂越难听,后来公公也出来参战,老两口满口污言秽语骂的都没法听。乡亲都劝不住,郭二媳妇儿实在忍不住,回骂了两句,正在难解难分时,郭二从人群里钻过来,一巴掌甩在了媳妇儿脸上,骂道:你个破*丢人玩意儿!又一把拽了个趔趄,把媳妇儿拽回家去了。当天晚上,郭二媳妇儿喝了农药,等郭二发现时,早就死了。
我听了唏嘘不已,觉得这媳妇儿真是可怜,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婶子说,还没完呢,你以为死了就没事儿了。我睁大眼睛说,人都死了,还想怎么着啊?这家人太不讲理了吧。
婶子说,郭二媳妇死了,放了三天,第三天下葬,怪事儿就来了。按常理,一般人死了,没多久身体就会变硬,所以死了人,要赶紧先穿好寿衣,时间一久,身体发硬就穿不上了。可是郭二媳妇儿要入殓的时候,搬她身体的人吓了一跳,跟活人一样,身体一直都是软绵绵的。
等到入殓完毕,过了正午12点,要起灵的时候,婆婆忽然跳出来站在当道,唱起了歌儿,大家以为老太婆疯了又唱又跳,可是唱了没几句,就看出有点诡异来了,婆婆的架势和说话的腔调非常不对劲儿,仿佛在表演一样,像是在模仿一个人,越往后大家越害怕,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婆婆说话的声音和举手投足完全跟死去的儿媳妇一模一样。
最后大家还听出来唱的内容,无非是自己辩白,没有偷擀面杖,也没有偷鸡,擀面杖就在老大媳妇儿家靠墙的柴火垛里塞着呢。有好事的年轻人好几个赶紧跑去了老大家柴火垛,擀面杖就在里面,当场就拿到当街里,有几个年轻媳妇儿当时就哭了起来,乡亲也明白,冤枉了郭二媳妇儿,这是给冤死的。
郭二后悔不迭,跪在媳妇儿灵前使劲儿抽自己嘴巴子,他哥和嫂子一起跪在灵前烧了一刀纸,他妈才慢慢缓过气,不闹了,这才安葬了郭二媳妇儿。
我又问婶子,那只下蛋的母鸡是怎么回事?郭二媳妇儿也没说啊?
婶子说,嗨,那只母鸡是自己去野蛋了,过了几天自己又回来了。
我心想,郭二媳妇儿却再也回不来了。